“嘖,我的父親和我的哥哥都在這裡,我又怎麼能離開呢?”伊娜給出了讓尤裡並不意外的回答,而後她抬起了頭,再次看向了那柄替她遮擋著陽光的秩序之劍,眯了眯眼睛後,輕輕的說道,“而且,我總覺得,他就在看著我呢。”
說完這句話後,伊娜又衝著尤裡笑了一下,而後便徹底的轉過身,從秩序之劍遮擋下的陰涼處走出,踏入了那已經不那麼毒辣的晚霞之中。
而尤裡一直看著她的背影在視野中消失,才收回了目光,笑著說了一句:“真好啊。”
話音還未落,便看到一個騎士快步走來,而後在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尤裡的笑容便一點點的消失了。
“還是來了啊。”
他輕歎了口氣,看向了城外。
“聖音。”
……
“驚了,你今天竟然沒有和人打架嗎?”伊娜一邊牽著橘的手,一邊做出了驚訝的表情,“總不會是你真的懂事了吧?”
橘被伊娜說得煩,她想要把手從伊娜那裡抽出來,但卻沒有任何的用處。
在學校裡,她一路摸爬滾打,那些失去了機械庇護的小混混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但麵對伊娜這個曾經的開拓者部隊的副隊,她還是太嫩了些,那鼓搗著機械長大的粗糙小手根本擰不過伊娜那握了十年的劍而磨出了不知道多少繭的大手。
所以她越是掙紮,伊娜就越是高興,始終笑眯眯的,讓人討厭。
“你好煩。”橘對伊娜說道。
“嘖,這才多久,你就覺得我煩了。”伊娜裝作很是傷心的樣子,“果然,越是負責的家長,就越不受孩子的待見啊。”
橘下意識的就想要說“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家長”,但話到了嘴邊還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最終隻是緊緊的抿著嘴,一副生悶氣的模樣。
而伊娜更是看出了這一點,眼睛眯起的弧度更大了,顯得有些惡劣。
……已經一個月了。
在神災結束後,伊娜就收養了橘。
其實說收養也不太準確,畢竟秩序已經崩潰,在神災中喪生的人又數以千計,失去家庭的孩子更是數不勝數,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人關心一個從小就沒有父親的孩子。
所以伊娜也沒有辦理什麼手續,就直接把橘帶到自己身邊了。
而和傑拉爾不一樣的是,伊娜自己也是女人,也經曆過一段失去父母的時光,所以對於接近橘,她天然的比傑拉爾要更具優勢。
“天天垮著個臉,高興點嘛。”伊娜又捏了捏橘的臉,引得橘連連躲避。
雖然這一個月裡城裡的情況並不是很好,但吃的倒是不缺,所以橘的狀態卻要比之前那個營養不良的時期好太多了,就連臉都要比之前更具肉感了。
“不要老動手動腳!”橘嚷嚷著。
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伊娜。
其他人根本就不會這麼對她,隻要她黑著臉,其他人要麼就是皺著眉頭走開,要麼就是黑著臉上來和她打架,隻有伊娜可以完全無視她的臉色直接上手,她的一切偽裝在伊娜麵前都毫無作用。
這不禁讓橘感到了深深的疑惑。
明明一個月前,伊娜還不是這樣的。
在一個月前,一切都已經結束的那個晚上,橘找到了在廢墟裡迷茫徘徊的伊娜,那時的伊娜渾身是血,邋裡邋遢的,真的像是傑拉爾。
橘將傑拉爾留下來那封信交給了伊娜,這是她答應了傑拉爾的事情。
在看完了那封信後,伊娜放肆的哭了一場,像是失去了一切的人。
而在橘想要離開的時候,伊娜卻突然抱住了她。
橘下意識的想要把她推開,但卻聽她在自己的耳邊那輕輕的說著“從今天開始,我也是沒有
父親的孩子了……往後,讓我們一起生活吧”。
那一刻,橘便失去了推開她的力氣,沉默著答應了這一切。
然後,伊娜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聽著那哼起來奇奇怪怪的小曲,橘真的很想問,這和一個月前的那是一個人嗎?
但是……
她抬起了頭,看著伊娜那微微掀起的嘴角,以及那沐浴在晚霞中的側臉,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慢慢的偏過了頭。
但也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陣古怪的旋律,從遠方而來。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恍惚,而後各種奇奇怪怪的感覺湧了上來。
想哭,
想笑,
想要擁抱些什麼。
又想要……跪下,
親吻著大地。
但是一道淩厲的“鏘”聲將她從恍惚中拉出,她抬起頭,看到伊娜已經站到了她的麵前,身後的熾火劍已然出鞘,那前一秒還掛著微笑的臉龐此刻在熾火劍的映襯中變得冰冷無比。
“呆在我身後。”伊娜對橘說道,“不要動。”
這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語氣,橘立刻就不動了。
但她還是看向了前方,那街道的儘頭,無數天琴人突然的跪倒在地,朝拜著什麼。
那古怪的婉轉旋律也越來越大。
不多時,橘便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了什麼?
一隻通體雪白的獨角獸。
以及,獨角獸拉著的車隊,車隊的兩側是看不清麵容的黑法師。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此刻太陽落下,黑暗正緩步而來,而他們所在的位置,正是黃昏與黑暗的分界點。
他們踩著霞光,攜著旋律,但身後的,就隻剩黑暗。
伊娜微微眯起了眼睛,言語間滿是冰冷與忌憚。
“聖音。”
……
馬車車廂裡,一個頭戴巫師帽的少女正小心翼翼的拉開簾子,看向馬車外跪倒的人,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赫薇妮亞。”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注意你的身份。”
少女如同受驚的兔子般,立刻縮了回來。
明天還有一章,天琴篇就寫完了。到時候會請一天假,順便總結一下這卷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