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薇妮亞睜開了眼睛。
她看到鏡中的自己,儘管正努力的維持著平靜,但還是無法掩飾瞳孔裡的震驚。
就這麼成功了?
她一年來都沒有消化的音符,就被這根手指輕輕的碰了一下,就完成了?
在略微猶豫後,赫薇妮亞還是轉過了身,讓自己的後背展露在鏡子前。
果然,背上那本因不穩定而不斷閃爍的音符,此刻正發著安靜祥和的微光,那束縛著它的譜也看不見了,當然不是因為消失了,而是潛藏了下來,等到下一個需要被吞噬的音符出現時才會重新顯現出來。
這意味著,她的音符已經徹底穩定下來,被真真正正的“點亮”了。
而她也暫時不用擔心會有人看到背後的那些細線,從而得知她的身份了。
赫薇妮亞本該大大的鬆口氣,但是一想到這是那根不屬於她自己的手指所帶來的,她又沒法讓自己放下心來。
於是,她再次看向中指時的眼神充滿了複雜。
“好了,這就是我預付的報酬了。”白維笑著說道,“如何,現在相信我的能力了吧?”
赫薇妮亞沒有接茬,隻是問道:“那你又想要什麼?”
“我剛才說過了吧,我隻需要借用你的身體休息休息。”
“你已經在我的身體裡了。”
“是啊,所以你已經在支付報酬了,不必在付額外的了,放心好了,我這個人最注重的就是公平了。”白維的聲音一點點的輕了下來,那立直的中指也迅速癱軟了下來,“我也該去休息了,晚安,赫薇妮亞小姐。”
說完,白維的聲音便從赫薇妮亞的腦海中消失了。
不過在徹底消失前,赫薇妮亞還是聽到了一句悠悠的——“如果你想要得到更多的力量,再來找我吧”。
接著,赫薇妮亞便感覺那根本不受控的中指又重新的回到了她的掌控中,她能夠隨意的控製著這根手指的彎曲或立直。
仿佛剛才那寄宿在這根手指中的靈魂,已經如他所說的那樣,徹底沉睡了下去似的。
她輕輕的揉捏著中指,嘴裡發出了無意識的呢喃。
“維薩斯……”
半個小時後,赫薇妮亞帶著無數雜亂的想法睡了過去。
那被放在臉頰旁的左手,中指也緩慢的側了過來,仿佛在注視著她。
白維並沒有睡去。
一個月前,為了能夠保下傑拉爾的最後一點靈魂送入秩序之劍中,白維還是付出了不小代價的。
雖然已經過了一個月,但絕大多數時間都呆在神性殘骸中的白維並沒有得到很好的修複,直到靈魂進入赫薇妮亞的身體裡後才開始恢複。
但他遠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虛弱。
哪怕是在來聖音的路上,他也一直在觀察著這位金譜小姐,觀察她的所有舉動,揣摩她的心理,就隻為了今天這場交談。
因為這是個極為特殊的宿主,與烏魯、傑拉爾都不相同。
過往的經曆,讓她不會輕易的相信任何人……嗯,或許可以把輕易兩個字去掉。
與此同時,在遭受到極致的壓迫時,她不會選擇跪下,而是會用儘全力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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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之前白維在用言語將她的一切揭開,快要把她逼到絕境時又立刻收回,就是因為感受到了這一點,如果白維更進一步的話,她會立刻動用一切手段來試著毀掉白維。
就如同一年前她殺死真正的赫薇妮亞時一樣。
她絕不甘心任人擺布,
所以,一旦讓她有受製於白維的感覺,那麼白維與她的合作根本就不可能開始。
這也是為什麼,白維會將“虛弱”的一麵展現給她。
“還真是……有意思啊。”
白維輕笑出聲。
“讓我們好好相處吧,赫薇妮亞。”
……
第二天一早,赫薇妮亞就驚醒了。
她低頭看著左手中指。
沒有任何的反應。
她又試著在腦海中呼喚了一下白維,同樣沒有得到回應。
仿佛昨天的交談都是虛幻的泡影。
但赫薇妮亞知道,那不是。
因為背上那穩定下來的金色音符,仍在熠熠生輝著。
赫薇妮亞沉默著下了床,而後在鏡前穿著衣服,而當那寬大的法師袍將凹凸有致的身材所遮掩時,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白維到底能不能通過這根手指真正的看到。
畢竟,昨天晚上她與白維絕大多數的交談時間,都是不著寸縷的。
赫薇妮亞思索著這個問題。
在收拾好一切後,赫薇妮亞並沒有急著出門,而是先將另外兩份屍塊好好的藏了起來,而後便坐在窗前,靜靜的等待著什麼。
半個小時後,太陽升起,赫薇妮亞隻是坐著。
四十分鐘後,便有學員陸陸續續的從宿舍樓裡走出,打著哈欠向著教學樓走去,赫薇妮亞不為所動。
等到一個小時後,象征著上課的鐘聲響起,赫薇妮亞才慢慢的站了起來,將早已梳好的頭發弄亂,將原本整齊的袍子弄得皺巴巴的,又將帽子帶歪。
接著拿著書本和法杖,“慌慌張張”的跑出了宿舍。
“抱歉抱歉,我要遲到了,請讓一讓!”
路上的校工和學員們看著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的赫薇妮亞,都見怪不怪的調侃道。
“赫薇妮亞小姐,你怎麼又要遲到了啊。”
“快點咯,要不然又要被教授訓了。”
赫薇妮亞如往常般向他們露出了“要哭了”的表情。
但也就在這時,她的腦海中回響起了昨晚白維所說的那句話。
“你,又想要遮掩什麼呢?”
她的笑容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