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這是我的女兒!(1 / 2)

馬車緩緩的駛出了海倫鎮。

期間車廂裡的赫薇妮亞一直依偎在窗邊,看著車廂外那紛飛的雪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聽說聖音終年的大雪並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神力所為,因為這是聖音之主的喜好。”白維的聲音慢慢悠悠的在赫薇妮亞的腦海中響起,“因為聖音之主喜歡白色,就像祂喜歡音律那樣,所以聖音也被稱作是純白的音律之境,嗬嗬,還挺有意思的不是嗎?”

赫薇妮亞的思緒被打亂了一些。

有意思?

又是有意思嗎?

赫薇妮亞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感覺白維很喜歡把“有意思”掛在嘴邊,這裡有意思,那裡也有意思,她有意思,彆人更有意思。

簡直就像是獨立於世界之外,以絕對旁觀者的角度在欣賞著這場名為世界的演出,並且不斷的做出評論——有意思。

又像是個純粹的樂子人。

不過是強大的樂子人。

以往的赫薇妮亞都不太願意回應白維,因為她總覺得白維所說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那就是引她墮落,就像是傳說裡描述的那些邪神走狗一樣,所以她總是避免與白維有更多的接觸,避免會被白維的思想所汙染,侵擾,最終變成不可名狀之物。

但是現在已經無所謂了,她身體的三個部位都已經更換成白維的了,要墮落也不差這麼三兩句話了。

而且,比起一味的謹慎和排斥,她也需要更多的了解白維。

所以她頗為認真的問道:“哪裡有意思?”

“諸神都會把自己的國度打造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但這到底是個體的喜好,還是必須如此為止呢?有一句老話說的好,人越是缺什麼,就越渴求著什麼。”白維笑著說道,“如果按照這個理論,聖音之主如此喜好音律,是否說明祂在這方麵有著某種缺陷,就像是天琴之神那般仰仗機械,以及萊茵之神那般渴求……啊,少兒不宜的話題,還是在此打住吧。”

赫薇妮亞頗為不解且認真的說道:“我已經成年了。”

“那就是不太適合女性的話題吧。”

……不太適合女性嗎?

赫薇妮亞感覺有些奇怪,不知道什麼話題是不適合女性的,但她並沒有深究,就當是一些隱秘的事情,白維不太願意告訴她這個外人所找的借口罷了。

以及外麵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與現在的赫薇妮亞而言並沒有任何的關係。

她更在意的還是白維的語氣。

在此之前,她還從未見過有人敢如此隨意的評價諸神,那語氣就像是在談論鄰居家的誰誰誰,身上有什麼怪癖和缺陷一樣。

如果是其他人,赫薇妮亞會覺得對方狂妄且無知。

但偏偏是傳說中的維薩斯,赫薇妮亞就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了。

“雪好像越來越小了啊。”白維說道,“要到那所謂的種子區了嗎?”

不用白維的提醒,赫薇妮亞也注意到外麵的飄雪正越來越小了。

馬蹄所踩踏的也不再是厚實的積雪,而是正常的土地。

就仿佛那片銀裝素裹的幻境正在逐漸褪下偽裝,讓她一點點的回到真實世界。

而在一年之前,赫薇妮亞也是行駛在這條路上的,隻不過那時的方向相反,而感覺也大不相同,就像是從一場悠久的噩夢中醒來,但又像是去擁抱一場不真實的美夢。

“您也知道種子區嗎?”赫薇妮亞問白維。

“知道。”白維說道,“聖音唯一不會被白雪覆蓋的,就是育種的地方。有人說這是因為隻有良好的溫度才能培育出出色的種子,也有人說……”

“這片土地配不上聖潔的雪。”赫薇妮亞平靜的回複道。

白維笑著說道:“你對你的家鄉還真是了解啊,所以你現在算是落葉歸根了啊。”

“落葉歸根嗎?”

赫薇妮亞抬起頭,看著視野中那逐漸放大的村子,聽著那傳入耳邊的古怪旋律,連鼻腔裡也彌漫著那熟悉的臭味時,她那眼中的迷茫一點點的驅散了。

“是啊,這才是我的根啊。”

馬車進入了村子。

這是個極為古怪的村子,房屋排列的十分整齊,像是一條條筆直的豎線。

按理說這樣的排列規劃應當意味著先進與秩序,但是在這村子裡卻感受不到一點,這裡的所有房子都十分破落,腳下的土地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過清理,上麵覆蓋著的不知道是黃土還是糞便。

而那每座屋子上都貼著標識。

標識自然是七音符。

而音符的顏色也十分統一,基本上都是那種宛如帶鏽的暗沉銅色。

隻有極少數的門前能看到銀色。

這些房子的門大都是緊閉著的,隻有極少數的門是開著的,可以看到裡麵坐著的男男女女,男的骨瘦如柴,像是被風吹一下就會倒下,而女的大都挺著大肚子。

他們大都不著寸縷,皺巴巴的皮膚上繪著與房門上的標識相符的音符。

而他們的眼睛裡看不出多少情緒,隻有在聽到馬車聲時,他們才會抬起頭,看向那帶著海羅家徽章的馬車,暗沉的眼睛裡才湧出一絲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希冀以及渴望。

而這份希冀以及渴望,赫薇妮亞又是那麼的熟悉。

馬車駛到了儘頭,早已收到消息的海羅家下人已經在此處等候了。

在赫薇妮亞下車時,他們立刻熱情的迎了上來,同時揮舞著手中的法杖。

“小姐,請讓屬下給您屏蔽汙染。”

赫薇妮亞點了點頭。

於是那法杖輕敲在了她的頭上,一份魔力在法杖的尖端蕩漾開來。

赫薇妮亞聽到腦海中的白維“嘖”了一聲,而後感歎道:“用法術消毒?這種先進又落後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白維的話讓赫薇妮亞感到怪怪的,但好像又不是不能理解。

是的,這便是行走在種子區所必要的準備工作。

在接受了法術的洗禮後,赫薇妮亞回憶了一下以前的狀態。

因為赫薇妮亞本人在種子區和海倫鎮是完全兩個不一樣的麵孔,所以現在的赫薇妮亞必須要恢複一下。

“又到了一年的收貨季了。”赫薇妮亞十指交叉,臉上帶上了在學院裡完全不會出現的傲慢之色,“父親讓我來檢驗一下成果。”

“當然了,小姐。”仆從很是懂事的帶路,恭敬的說道,“請隨我來。”

於是,赫薇妮亞便再次踏上了這片不知道走過多少次的土地。

“小姐,我們今年的收成肯定是要比往年更好的。”仆從微笑著開口。

“哦?”赫薇妮亞不動聲色的問道,“是得到了更優異的種公嗎?”

“是的,這是其中一個原因。”

仆從走到了一個屋子前,屋子上貼著的標識赫然是銀色的第三音。

“請您在此等候,他應該還在休息。”

接著他推開了房門,在一陣打罵聲後,一個精神萎靡的男人被帶了出來。

他的身上彌漫著一股令人直皺眉頭的惡臭味,全身也是消瘦無比,可以清晰的看到骨骼。

而在他的身上,繪著的確實是一副銀階的第三音。

隻不過這個銀色十分黯淡,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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