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住了。
這一刻,他明白了什麼。
……
入夜後,當澤爾將全部的禁忌之書摘抄完畢時,看到渾身濕透的西澤正站在自己的麵前。
“澤爾老師。”西澤顫抖的說道,“我都看到了。”
澤爾挑了挑眉毛:“什麼?”
“你所做的事情,我都看到了。”西澤說道,“你引誘我幫你打開這些書,然後自己收掉成果……我都看到了。”
“哦,還有呢?”
西澤瞪大了眼睛:“你不害怕我告發你嗎!你可是老師!是主的信徒!你這樣做,主會原諒你嗎!”
“嗬嗬,西澤啊。主不會在意這些的,主在意的,隻有那些擁有絕對音律的人。”
“……可那些禁忌的知識,我也知道了!”
“哦,那又怎麼樣呢?”澤爾毫不在意的笑道,“你能做什麼嗎?”
西澤頓時啞然。
“這些知識,隻有對我們而言才是禁忌。”西澤輕輕的拍了拍那些書籍,“對於你……你能完成上麵的任何一項嗎?你唯一能用的也就隻有升階魔法了吧……可是,你為什麼不用呢?”
西澤的身體僵住了。
“不敢使用吧,畢竟要是失敗了,連奏者這一表麵身份都將沒有了。”澤爾像是看穿了一切般的說道,“就算成功了,一個銀音奏者,你又想做什麼呢?你又能做些什麼呢?”
西澤回答不出來。
“不是擁有了這些知識,就能使用的,你這樣的人,就算把所有的知識都擺在你的麵前,你也做不到任何的事情。”澤爾輕笑著說道,“我能讓你有機會接觸這些知識,你就應當感激我了,這也算是我對你的物儘其用了,不是嗎?”
“要不然,你試著對我動手看一看啊,用你的那些禁忌知識。”
“我什麼都不做,就看著你。”
“你又能做到什麼呢?”
西澤渾身顫抖著。
他很憤怒,但也很無力。
因為他知道澤爾說的是對的,就算知道那些禁忌知識又如何?他連法杖都沒有。
就算有法杖,他的銅音,也點不亮任何禁忌的樂曲。
“嗬嗬,看在你到底是幫了我忙的份上,我不對你動手。”澤爾說道,“跑吧,快點跑吧,等到天亮,等到被校工抓住,你那銅色的破爛音符,都保不住了。”
於是,西澤回到了老家。
期間,西澤無數次的以為會有學院的人來阻止他,來追殺他。
所以這一路上他小心翼翼的,不敢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直到他回到老家,都沒有發現前來追捕他的人。
甚至老家都沒有收到消息。
他就這樣“安全”的回到了自己那小小的破房子裡,找到了自己的弟弟。
學院無視了他。
西澤抱著弟弟,不斷顫抖著。
“哥哥?”小小的男孩很是驚訝,而後是開心,“你來接我了吧。”
“對,我來接你了。”西澤決定帶著弟弟逃離這個地方,逃的越遠越好。
“太好了。”弟弟很是開心,“拉德先生說等我的音符完全顯現出來的時候就能去找你了,沒想到我還沒有完全顯現出來,你就回來找我了啊。”
西澤愣了愣。
弟弟……也有音符了嗎?
他立刻脫下了弟弟的衣服,果然看到了背上的那一抹銀色。
竟然是……銀音!
西澤張了張嘴,而後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了西澤的心頭。
為什麼?
為什麼弟弟就是銀音!
為什麼他就是銅音!
如果,如果他也是銀音的話!根本就不會流落到這一地步!
為什麼,偏偏他不是!
為什麼隻有他的人生被毀了!
西澤抱著弟弟的手,不由自主的加重了。
“哥哥……痛。”弟弟說道。
“啊,抱歉。”西澤立刻鬆開了手,而後很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是我不好。”
“哥哥很難受……為什麼呢?”
“不……我很開心。”西澤深吸了一口氣,“你一定會成為很棒的奏者的。”
“那樣哥哥就會開心嗎?”弟弟問道,“我能幫哥哥嗎?”
西澤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知道,他已經沒有這個資本了。
他連升階魔法都不敢嘗試。
所以,還是離開這個地方吧。
西澤這樣想著的時候,餘光再次瞥到了弟弟的後背,看到了那銀色的紋路,卻發覺和他記憶中的音符不太像。
因為那紋路更加纖細。
不像是音符,倒像是……樂譜。
……等等?
西澤的眼睛一點點的瞪大了。
……樂譜?
西澤再次看向了弟弟的後背,仔細研究後,便明白那確實是樂譜。
銀色的……樂譜。
西澤呆住了。
“哥哥,你怎麼了?”
西澤低頭看著弟弟的眼睛。
讀了半年禁忌之書的他,深深的明白樂譜意味著什麼。
於是一個大膽的,可怕的念頭,如同雨後的春筍般瘋狂的生長著。
他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輕聲道:“弟弟,你說,你會幫哥哥的,對嗎?”
弟弟連連點頭:“當然了!我會幫哥哥的!”
……
……
“哥哥……我好痛……”
“好痛……”
“乖。”
“很快……就不痛了。”
……
……
“乖……很快就不痛了。”
西澤輕撫著女奏者的腦袋。
而女奏者卻沒有回應。
因為對方早已在他的懷中流乾了最後一滴血。
而他那銀色樂譜上的金色音符,也已經完全成型了。
西澤又看向了另一邊的澤爾,澤爾也已經是有出氣沒進氣了。
他輕輕的歎了口氣,似乎感覺有些乏味:“看吧弟弟,在你的幫助下,這些曾經高高在上的家夥,現在都沒有一個能堅持到聽我把故事說完的,真是……可笑啊。”
“不,我聽完了。”
西澤的身體突然一僵。
什麼人?!
他竟然沒有察覺到?!
西澤立刻轉過頭,看到一個曼妙的身影正一邊拍著手,一邊從樹林裡走出。
“……赫薇妮亞?!”西澤瞪大了眼睛。
不……不對。
這個戲謔的表情,這個充滿壓迫感的眼神。
這不是赫薇妮亞!
不,不對,這具身體分明就是赫薇妮亞!他不可能察覺錯的!
西澤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而那邊的“赫薇妮亞”還在優哉遊哉的說著:“其實我想知道的是,你的弟弟是隻說了自己會幫助你,還是說你隻記得這句話呢?”
西澤眯了眯眼睛:“你什麼意思?”
“我就是比較好奇啊。”“赫薇妮亞”攤了攤手,做了個很不女性化的動作,“你的弟弟在喊痛的時候,有讓你住手嗎?如果有的話,你真的能忍住嗎?”
“……你到底是什麼人。”
“赫薇妮亞”歎了口氣:“一個和你一樣,不太願意出來,但因為被人請求了,所以實在狠不下心來的……長輩?”
“你不妨把話說的明白點。”
“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吧。”白維輕笑著說道,“一個那樣堅強的孩子,第一次用那樣的語氣請求我幫她做一樣事情……”
西澤看到白維那如星辰般的左眼微微轉動著,從未有過的危機感猛然湧上了心頭。
他立刻向後退去,但還是晚了一步,身後的那兩具屍體突然動了起來,以手骨為矛,從左右兩側衝上來,瞬間將西澤的身體貫穿。
“啊啊啊啊啊!”西澤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白維則是笑著說道:“我又怎麼忍心拒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