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屍塊?
白維的話讓西澤有了一瞬間的呆滯。
這是什麼意思?
西澤很想在這句話上細想下去,但他卻沒有這個時間,那從大腦深處湧上來的恐懼和危機在此時壓過了一切。
這是來自於那根骨頭的示警!
十年來,西澤之所以能夠走到現在這個地步,全靠著那塊骨頭,才能讓他一次次的趨利避害,轉危為安。
而現在,那塊骨頭再次向他示警,而且還是十年來未曾到達過的程度。
危機來源於……那隻眼睛!
那隻左眼!
不能被他這樣看下去。
那隻眼睛……會殺人!
西澤大吼了一聲,他的無頭身體立刻從雪中奮起,同時隨手撿起了一根樹枝,對準了白維的後背,身上的六枚金音同時亮起。
“轟”!
龐大的法術能量從枯枝中噴薄而出,形成了一道極為粗壯的光柱,將所觸及到的一切都化為了虛無。
隻是這樣的站樁型法術顯然不可能打得中白維,在【過載】的加持下,即便是赫薇妮亞的身體此時也遠非常人能及,他隻是稍微的側了下身,就將這法術躲過。
然而這還沒有結束。
和之前一樣,西澤仍舊在法術中藏著其他的法術。
這恐怖的光柱掀起的不是噪音,而是很有節奏的音律,於是一道道細小的飛星從磅礴的光柱中分離而出,以比光柱更快的速度向著白維攻去。
白維也揮動了法杖,一個魔力屏障迅速的橫亙在中央,將這些飛星儘數攔下。
就像是落在玻璃上的雨水,聲勢浩大卻無法擊破。
隻是……
白維從那淡藍色的魔力屏障中,看到了身後那個高舉起樹枝,準備對他斬下的無頭男屍的倒影。
用不了幾秒,赫薇妮亞的身體就會被西澤斬成兩段。
白維忍不住“嘖”了一聲,接著立刻他將法杖像是匕首那樣的反握,同時注入了魔力。
於是那法杖在更短的時間裡變成了一把半米長的劍,以比西澤更快的速度捅進了他的身體裡,接著猛的發力。
“噗嗤”一聲。
西澤的腰應聲而斷,他的上半身不自覺的傾倒,自然也不能正常的發起攻擊了。
於是那樹枝再次貼著白維的身體擦過,但那掀起的刃浪直接將白維先前用來阻擋飛星的魔力屏障斬斷,於是那些暴雨般的飛星再次朝著白維衝來。
一連串的“噗嗤”聲,飛星全部的打了進去,瞬間將身體擊打成了肉泥。
不過,並不是白維的身體。
而是先前被西澤所斬斷的,那一男一女兩個奏者的身體。
“轟”!
數道樂章法術交錯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爆炸,暫時的將白維和西澤的身體分隔開來了。
白維毫發無損,西澤不僅仍舊是頭首分離,而且身體還再一次被重創,現在連站都站不住了。
然而,
雖然西澤的腦袋仍在白維的手裡,但白維的視線已經離開了。
【注視】,被取消了。
這個白維手中最強大的終結手段,連神都能抹消的規則,卻有個最為致命的短板。
那就是在使用期間,目標絕對不能脫離視線。
所以在剛才的戰鬥中,白維一直都是單手,同時也一直在看著西澤。
隻可惜,還是沒能堅持到最低的發動標準。
“你還是這麼棘手啊。”白維再次將西澤的腦袋舉在自己眼前,歎了口氣,“所以我才不想和你打,真是糞怪啊。”
西澤並不知道白維所說的“糞怪”到底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為何白維會說“還”,明明這是他第一次與白維戰鬥。
但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得去思考那麼多了。
剛才的戰鬥,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溺水的人拚命撲騰後,才終於掙紮上岸了。
眼下他的心裡隻有恐懼和慶幸。
而當白維再次將目光投入過來時,他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差點就讓自己的身體再一次攻擊過來了。
但這一次,西澤卻沒有從白維的目光中感受到先前的那份危機和恐懼。
他便意識到,白維沒有再使用剛才的規則了。
現在他的目光,不會殺人。
這下,他終於能鬆一口氣了,而後才緩緩開口:“是眼睛……對吧,你擁有的屍塊,是眼睛,你剛才對我用的,是眼睛裡的規則,雖然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但你想用它來殺死我,我能感覺到的!”
“但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那項規則的發動需要時間,而且中間不能斷掉注視。我剛剛感覺到了,你的眼睛從我的腦袋上離開的那一刻起,規則就中斷了!”
“我已經……看穿你了!我不會讓你有發動那項規則的時間的!”
西澤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振奮。
“而且,你的身體還能撐多久呢?”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封印著規則的屍塊會給使用者帶來巨大的身體負擔,越是強大的規則負擔就越重!眼睛的規則不可能弱,所以你用不了幾次的,我說的……沒錯吧。”
西澤死
死的盯著白維,一副已經看穿了一切的模樣。
當然,他也確實說的八九不離十了。
“有一說一,以前我一直覺得你是個隻有數值的無腦家夥。”白維慢慢悠悠的說道,“但現在我不得不承認,你確實很有腦子……當然,這也是因為我的那份屍塊確實有點內鬼了,不過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聯想到這麼多,也著實算是厲害了。”
又是一句“我的屍塊”。
西澤很難不注意到這點。
他不知道白維是不是將“我現在擁有的屍塊”簡化成了我的屍塊,還是說……
按理來說,應該沒有人會想到那種可能。
畢竟那位傳說的存在早就湮滅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但是,西澤自己已經見識過太多的“傳說”了。
不管是音譜,還是維薩斯的屍塊,在親眼見到之前,他都以為是傳說。
然後,他都擁有了。
所以,西澤對於未知事物的接受程度本身就要比一般人高出許多。
加上現在所展露出的,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首先,雖然是赫薇妮亞的身體,但西澤很確信白維不是赫薇妮亞,他不相信赫薇妮亞能夠與自己對抗到這一步。
雖然他剛才是阻止了白維用規則殺死自己,但他卻很難因此感到高興。因為白維剛才可是隻用一隻手,就和他打成那個樣子的。
而他走到今天這一步,可是籌備了整整十年,經曆了無數生與死,赫薇妮亞憑什麼做到這一步?
那不是赫薇妮亞,那具赫薇妮亞的身體,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這一個又一個的疑點,再加上白維自己所說的話,西澤很難不去往真實性的方麵去想。
真的……會是維薩斯本人嗎?
西澤不敢確定。
不過,那也不是重點,至少現在不是。
西澤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了下來:“我已經證明過我的實力了,你也證明過了。這樣打下去,就隻有可能會兩敗俱傷。就算你贏了,你的身份也會因此而暴露,所以真的有打下去的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