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來,看那妖皇還坐在原地,便道:“妖皇,那我也告辭了。”
“小丫頭,你這花果山的猴子跟你是什麼關係?你要幫他們出頭?”火重喊住了她。
季桃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孫悟空,又道:“我得回水簾洞,把這件事情告訴大家了。妖皇,您請自便。”
火重輕輕一笑,跟上了她,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水簾洞應該是一萬年前,帝鴻叔叔路過此處,親自建造的。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季桃驚訝地張了張嘴,看火重已經朝花果山上走去了,趕忙追上去,道:“妖皇,一萬年前的事情,會不會是你記錯了?”
火重回頭,笑看了季桃一眼:“就算我記錯了,他題在水簾洞鐵橋旁的字跡總不會錯的。小丫頭,你在怕什麼?”
能知道水簾洞中有鐵索橋,還有鐵索橋邊的字,看來他說的話十之八、九是真的了,這水簾洞很可能就是魔祖帝鴻所建。季桃說道:“我……如果真的是魔祖他老人家留下的洞府,您不會將猴兒們趕出來吧?”
火重哈哈一笑,道:“不說帝鴻叔叔早就湮滅於大荒了,就算他還在,誰住在水簾洞,跟我也沒什麼關係啊。我就是睡了五百年,想到山上摘些果子吃,填飽肚子,鬆動一下筋骨,順便故地重遊一番。”
季桃心想這妖皇富有北溟海,的確沒必要打水簾洞的主意,而且他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壞人。這才道:“那我帶您去吧。”
火重點點頭,經過桃林的時候,摘了一隻桃子下來,用袖子擦了擦就吃了起來。
季桃偷偷打量他一番,覺得這人倒是挺隨和的。
兩人一起到了水簾洞洞口,季桃喊了一聲大長老,猴子們這才從水簾洞裡跳出來,大長老對季桃說道:“季姑娘,剛才天一陣子黑一陣白,我們都嚇壞了,生怕你和神將出事!現在看到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又看了一眼火重,問道,“季姑娘,這位是?”
火重還在一旁啃著桃子,季桃幫他介紹道:“這位是妖皇火重,他幫我們處罰了那幾隻蛇妖。我們……我們好好招待他一番。”
猴子們立刻又謝過了火重。他們見火重長的好看,有幾隻膽子大的小猴子們就圍到他的身邊。火重輕笑著,一手拿著桃子啃食,一手摸了摸小猴子的腦袋。故地重遊,倒是不需要大長老和季桃的帶領,火重輕車熟路進了水簾洞,看著橋邊的字跡,火重輕歎一聲,說道:“想當初,帝鴻叔叔刻這字的時候,我還很小。沒想到轉眼就一萬年過去了。”
看火重這副模樣,水簾洞八成是帝鴻所建不假了。關於魔祖帝鴻,季桃隻在老金烏那裡聽過幾次,沒想到還能看到他刻的字。季桃說道:“魔祖一定是個很道:“帝鴻叔叔湮滅已久,人世間關於他的傳說已經不多了。小丫頭,你知道他?”
“曾聽湯穀的老金烏前輩提過魔祖。如今知道水簾洞是他老人家所建……”季桃環顧了一眼水簾洞,笑道,“他一定是個很會過日子,文韜武略,樣樣出眾的人。”
火重勾唇一笑,道:“他可是魔祖誒……我每次見他,他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建造水簾洞,算是他生平僅有的平靜時刻了。小丫頭,你可彆被表象騙了。”
季桃也沒有接話,橋的那邊,猴子們已經擺上了鮮果、水酒,招呼他們快過去。
火重邁開長腿,率先上了鐵橋。又在橋的那邊,撈了一隻小猴子抱在懷裡,一邊擼著小猴子,一邊吃著果子,道:“不愧是風水寶地,這裡的果子一個個都鮮嫩多汁,可口的很。”
大長老在一旁給他斟酒,說道:“這次多謝妖皇了,等大王回來,我一定會如實跟大王稟報的。”
“我聽說你們的大王,也就是小桃的師父,原是一隻石猴?”
季桃一愣,她什麼時候跟妖皇這麼熟悉了?他直接喊她小桃?
大長老不明就裡,還是回答道:“是的,大王是天地孕育的石猴。”
火重就笑道:“那看來他跟我一樣在這天地間沒有彆的親戚了。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和他認親戚了。”
季桃立刻就被嗆到了,她是忘記了,這妖皇是有到處認親戚,十分自來熟的毛病的。
大長老卻挺高興的,他說道:“我們大王保護取經人往西天取經去了,此時也不知道在哪裡。”
火重便問季桃:“小桃,你應該知道你師父在哪裡吧?”
“知道是知道……”
“那吃完飯,你帶我去找他吧。”火重說道。
“可是我剛回花果山!”季桃無語了,隻覺得和師父的離愁彆緒都被攪和乾淨了。
火重摸了摸下巴,說:“那過兩天再說吧,我正好也想多看看花果山。”
如此一來,火重也在水簾洞住了下來。季桃吃了果子,又帶上一群猴子去了後山,打算把那些被蛇妖禍害過的植被都清理了,免得那些沾了蛇毒的東西被小猴子們誤食了。等打理好後山,天色也暗下來了,季桃帶著猴子們回了水簾洞休息,不提。
次日,楊嬋倒是呦呦、白白,還有兩個徒弟來了,他們一來,整個花果山都熱鬨起來了,猴子們本來就貪玩,帶著呦呦他們幾個,轉眼就跑進林子裡沒了人影。季桃笑道:“楊嬋姐姐,你怎麼來了?”
“前些日子,我帶著兩個徒兒去了一趟寶象國,看望他們的母親百花羞公主,回來的時候見到表哥在華山等我,也是聽他說了,才知道花果山遇到了事情。”楊嬋關切地道,“小桃兒,你怎麼回花果山了?可是大聖那邊遇到什麼事情了?”
季桃拉著她進了水簾洞,將路上的遭遇和她說了,道,“所以,我才尋思著常回花果山小住。”
楊嬋聽罷,目光微微一寒,又是淒然一笑:“苦了你了。”
季桃搖頭,不想因這些事情壞了大家的心情,便問楊嬋那百花羞公主的情況。
距離他們離開寶象國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了,楊嬋說道:“百花羞公主一切都好,最近國王王後還有意為她選一名駙馬,我看百花羞公主自己的意思,也是願意的。”
季桃點頭,她和奎木狼的兩個孩子到底是半人半妖,不能常伴她左右的,如果她想放下心結,重新組成一個家庭,對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季桃又問:“對了,我昨日去湯穀,見到了那芍藥姑娘,她怎麼還留在值日神殿裡?”
楊嬋搖頭失笑:“表哥原本讓她離開值日神殿,沒想到她日日跪在神殿外,跪了九九八十一天,扶桑老樹都看不下去了,這才幫她求情,在扶桑樹下搭建了一個小木屋,讓她幫忙打掃扶桑樹的落葉。”楊嬋想了想,又道,“不知為何,表哥似乎很不喜歡她,還讓我不要和她接觸。”
“神將這麼說,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楊嬋姐姐,我看你還是聽神將的話,彆和她接觸為好。”
“知道了。”楊嬋點了點季桃的腦袋,“表哥要和老金烏輪流值日,我也要帶徒兒,哪有那麼多時間常去湯穀?”
“這天上的神仙不是不能談情說愛的嗎?怎麼還有妖精湊上去?真是丟我們妖族的臉啊。”一道突兀的聲音傳了出來,“而且玉帝的兒子整天冷著一張臉,比我們男妖可差多了。”
楊嬋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季桃聽出了火重的聲音,有些氣惱地道:“妖皇,你怎麼可以偷聽我們說話?!”
火重這才懶洋洋地從石碑邊上出來,說道:“我光明正大地在這裡睡覺,你們兩個沒看見我,還吵到我睡覺了。”
季桃生氣道:“那我們剛開始說話的時候,你就應該提醒我們啊!”
“嘖,這天庭的隱秘,哪裡是能常常聽到的?”火重勾了勾唇,“放心吧,我又不會說出去。”
“走吧,楊嬋姐姐,我帶你去山上逛一逛。”季桃拉著楊嬋就要離開。
那火重腆著臉跟上去,說道:“我跟你們一起去吧,那群猴子們都跑去玩了,這水簾洞裡隻有一些打瞌睡的老猴子,怪無聊的。”
季桃有些不樂意,倒是楊嬋溫柔地笑了笑,說:“好了,小桃兒,大聖不在,妖皇來這裡做客,你還是要儘一儘地主之誼的。”
火重幫腔道:“小丫頭,你看看人家多溫柔。女孩子,還是要溫柔一點好,否則沒人要了。”
季桃瞪了他一眼,懶得理會他。
如此在山上遊玩了一日,傍晚時分,楊嬋才帶著呦呦四人告辭了。
接下來幾日,季桃教小猴子們做了一些陷阱和陣法,那火重無聊的很,在一旁看著,偶爾還指點一兩句,季桃看他指點的的確恰到好處,就勉強讓他加入了他們。轉眼十日過去了,季桃和猴子猴孫們說了一聲,打算明日就去找孫悟空,陪孫悟空他們幾日再回花果山。
當天晚上,季桃剛剛入睡,卻聽房內傳來了聲音,季桃一驚,立刻從床上起來,卻被人捂住了嘴巴,來人說道:“桃兒,是我。”
季桃一聽是孫悟空的聲音,立刻道:“師父!您怎麼回來了?”
“孩兒們都睡著了,你輕些。”孫悟空坐到她床側,說道,“不是說好了三五日便來找我們的?為何十餘日過去還不來?”
季桃吐了吐舌頭,道:“這些日子教孩兒們做陷阱,學法術,練陣法,這才耽誤了時間,本打算明日就去找你們的。”
對季桃的解釋,孫悟空卻有些不滿意,他說道:“花果山來了外人?”
季桃就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和孫悟空說了。孫悟空聽罷,又道:“你和那妖皇倒是處的很好。”
“哪有?不過是儘地主之誼,幫您招待他罷了。”黑暗中,季桃也看不到孫悟空的臉色,隻能伸手去摸他的手,道,“師父,您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生氣倒還不至於。”孫悟空重重握了一把她的手,道,“隻是覺得你樂不思蜀,將我忘到腦後去了。”
“師父,我發誓我真的是打算明天就動身去找你的……”
孫悟空掐了一把她的臉,說:“不要胡亂發誓,我還能不信你嗎?”
季桃嘻嘻一笑,又問:“師父,您和師公這幾日都還好?路上可有遇到什麼麻煩?”
孫悟空說道:“彆提了,一路到烏雞國,遇見了文殊菩薩的坐騎青毛獅子下凡作亂。”
季桃忙問是怎麼回事,孫悟空一一與她說了,卻原來這烏雞國的國王,樂善好施,如來便派了文殊菩薩去度他。文殊菩薩化作凡僧,言語刁難了國王幾句,國王就遣人把文殊菩薩綁了,在禦水河裡浸泡了三天三夜。後被六甲金神所救,奏報了如來。
如來便命青毛獅子下凡,化作一名道士,恰逢烏雞國乾旱五年,青毛獅子所化的道士祈來雨露,解救了烏雞國,那國王便引他為國師,與他結拜為兄弟。後來,時機成熟,青毛獅子將國王推到井中,浸泡了他三年,以報當日他浸泡文殊菩薩三日之仇。
也是三年之期到了,夜遊神送國王的鬼魂謁見了唐三藏,他師徒插手,處理了此事。
季桃聽了,驚奇道:“既然是佛家的坐騎下凡,怎麼不變個和尚,卻變作了道士?”
孫悟空沒有說話,又掐了掐季桃的臉,說:“彆想那麼多了。你好生歇息,明日來找我,我先回去了。”
孫悟空說完,起身要走,季桃立刻抱住了他的腰,說:“雖然您有筋鬥雲,來回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可也沒必要這麼折騰,明日與我一起去見師公吧。”
孫悟空摸了摸她的腦袋,說:“桃兒乖,明日就能見到了。”
季桃仍是緊緊地抱著他不願放手。
孫悟空隻好說道:“那我等你睡著再走。”
季桃知道孫悟空的顧慮,知道他來找自己,要瞞著暗地裡“保護”唐三藏的神仙們,離開的久了,會招惹懷疑。便說道:“師父,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再來找你。”
“睡吧,你睡著了,我再走。”孫悟空將季桃按到床上,給她蓋好被子,說,“不許亂動,也不許說話了。”
季桃撇了撇嘴,拉著他的手,閉上了眼睛。
次日,天還未亮,季桃就一咕嚕從床上爬了起來,留下一封書信,就打算往西而去。騰雲才離開幾裡,身後,火重居然追了上來,火重喊道:“不是說好了一起去找孫悟空的嗎?你怎麼一個人先走了?”
季桃摸了摸頭,說:“……不好意思,我把您給忘記了。”
火重嘖嘖兩聲,說:“我看你不是把我忘記了,是火急火燎去見你師父吧?”
說著,火重湊到季桃跟前,一字一頓地問她:“小丫頭,你跟我說老實話,你當初悔婚是不是因為孫悟空?”
季桃臉一紅,旋即否認道:“您再提以前的事情,我就不帶您去見我師父了!”
火重往雲上一躺,舒展四肢,歎了一聲,說道:“哎,當初你收藏我的龍內褲,我還以為你暗戀我,這才悔了跟陸豐的婚事,害得我五百年來都沒敢去見他。既然你沒有暗戀我,那我就放心了。”
季桃氣道:“誰暗戀你了?!還有,不!許!再提你的龍內褲!”
火重故作害怕,往邊上躲去,說:“不提就不提,你這麼凶乾什麼?你師父知道你對外人這麼凶嗎?”
季桃腦袋嗡嗡作響,反問火重:“你昨晚,又偷聽我和師父說話了?”
火重忙道:“這不能怪我啊,我睡了整整五百年,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有了……而且你們說話的聲音那麼大,我想不聽到也難啊……”
“你給我下去!”季桃氣的去踹他。火重巧妙躲過去了,道:“你放心,我們是自己人,我絕對不會把這些事情說出去的!”
“誰跟你是自己人了?”
“等我跟你師父認了親戚,我們不就是自己人了嗎?”火重摸著下巴,道,“說起來,你師父也是我們妖族的人,跟天庭和西天有什麼關係?”
這人畢竟是妖皇,季桃當然不會真的把他踢下雲端。聽了他這話,隻是說:“彆說我師父願不願意和您做親戚呢,就算願意,他也不會沾染妖族的事情的。他隻想做個自由瀟灑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