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多年前的習慣,至今未變。
夏知衍低聲道:“聞淮。”
像是在高山空穀中,那般空靈。
聞淮輕聲答應。
“我替謝平川和你說聲抱歉,他人不壞,你……”頓了頓,“也是知道的,他以前挺照顧你的。”這話說得怪不好意思,嗆人的是謝平川,道歉的卻是夏知衍。
從前聞淮哪裡會讓自己吃虧,現在這副樣子,不像是忍,倒像是坦然接受惡意。
夏知衍張了張唇,不知道再如何說下去。
“嗯,知衍哥,我沒介意。但你是什麼身份替他道歉呢?”聞淮不再向前,停在原地。
夏知衍一時語塞。
“他是我朋友。”
“知衍哥,冒犯我的是他。”他擺擺頭,“但我沒介意,夏舒意也好奇我為什麼回國。”
夏知衍忽地被鉗住喉嚨,張了張嘴,“那你……為什麼會回國?”
“因為……陶一鳴嗎?”這話說得極輕,稍有不注意就被吹散在風中。
車輛駛過,鳴笛聲響起。
“什麼?”聞淮疑惑地回過頭。
夏知衍將苦澀咽下,“沒什麼。”
聞淮搖了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回國,隻是覺得該回來,有什麼東西等著我去抓住。”
兩人默契地沒有再接著說下去。
到了酒店各自回到房間。
*
聞淮的房間臨街,城市的喧囂隔著玻璃鑽進房間。
他睡前窗簾沒有拉嚴,晨光照在他臉上時,他剛好睜眼,下意識擋住眼睛。
這一晚,他睡得不安。
夢裡是夏知衍拉住他的手,反複地問他,到底為什麼要回國,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抹了一把額頭,細密的汗珠,浸濕了睡衣。
歎了口氣,從床頭拿起一瓶礦泉水,灌進口中。
涼水入喉,才算是鬆懈下來。
手機隔著被子振動。
從被窩深處掏出手機,似乎被壓在身下,觸及是不屬於冬日的燙。
是夏知衍發來的微信。
[醒了嗎?]
[有興趣看日出嗎?]
發信息來自1分鐘前。
將水瓶擰緊,放下手中的水瓶。
剛起床還不太清醒,手比腦子快。
[好。]
等聞淮想明白,想反悔,消息已經超過兩分鐘,無法撤回。
想要解釋,白色的對話框彈出。
[那我在大堂等你。]
看到這條消息,聞淮撞死的心都有。
他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夏知衍。
索性將手機丟在一旁,躺下身,賭氣般蓋住被子,連腦袋也蒙在其中。
空氣稀薄,這一折騰,又額頭又出了細密的汗珠,連同脊背也發悶。
鑽進鼻腔的都是剛呼出的暖氣,新鮮空氣難以獲得。
他猛地掀開被子,坐起身,自顧自地生氣。
狠狠地捶了兩下床。
認命般地穿上鞋,老老實實地洗漱,換上外衣。
對著鏡子,整理自己在被窩裡拱來拱去,變成雞窩的發型。
他沒睡好,眼下泛著淡淡的烏青。
沒想到,夏知衍也一樣。
看著比昨天還要疲乏。
聞淮是來慣了湖邊,西城美院離這裡不算遠。
他總來這邊寫生。
有時候挑個沒人的午後,帶上他小馬紮,一坐就是一下午。
直到日暮西垂。
他大學懶得很,除了早八,根本不樂意早起。
倒是沒見過一次,湖邊日出。
他們尋了個長椅坐下,或許冬日來看日出的人極少,整條長街的長椅都沒人。
積攢了整夜的寒氣,隔著衣料都能感受到位置的冰涼。
椅子的黑色連接處,更是結了層薄薄的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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