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殷仰頭看樹,開口道:“把你頭頂最大的那個好運果子給我。”
樹上果子有三色:紅色好運,是甜;黑色壞運,苦澀;青的有發展成壞發展成好的可能,屬成長期果子,偏苦偏甜尚沒有定,味道酸。
那枚林中精品,既是楚瀾送的,就是她的。
再說,剛剛她摘的果子全被嚇掉了,來摘果子,怎好空手而歸。
然果子樹筆挺如斯,並不為蘇殷的吩咐所動。蘇殷敲了幾下,樹沒半點彎腰的覺悟。
果子樹不高,分出的枝杈多又散,非常適合攀爬。蘇殷見樹沒動,她便親自動手摘了果子。
從樹稍躍下,也未受阻攔。
恍惚方才果子林中發生的,隻是一場幻象,泡沫一樣,出現了,散掉了,沒有了。
蘇殷舉起來看手中的果子,美滋滋的,想著不愧是精品,長得就是比一般果子好看。
來到永恒神殿,神主正閉眼睡著,蘇殷進來,他沒有醒,又或許他本就是醒的,隻是不想說話,故意假裝睡著。
近來蘇殷和神主一直是這般兩不相犯的狀態。
神主不是不想兩人回歸到夢中世界的樣子,奈何蘇殷不配合。而且,隨她在永恒的時日越久,看他越像仇人——殺夫之仇。
事實是,神主沒有想多,殺夫之仇這幾個字,確是蘇殷在夢話裡清晰喊出來的。
導致神主最近說話都很小心,再也不當蘇殷麵提他和未來的他隻能存一個的事情了,生怕一不小心,落實了這仇恨。
其實,蘇殷不止說了夢話,她還動了手。
借夢中囈語翻身的功夫,對著夜晚不請自來,跑她房間靜坐示威,俯身在她床上不知道想乾些什麼的神主重重揮了一拳。
揮完,手自然垂下,順便嘟噥幾句。
裝睡不難,難得是怎麼把夢話說得像心裡話,顯得不刻意且自然。
蘇殷提前演練了幾次,才最終用上。得到的效果不錯,那日,神主被打後,一言未說,為她調整好睡姿,蓋嚴實被子後,轉身離去。
蘇殷不曾看到神主臉色,但從他給她蓋被子,連她的臉一起蓋上這種密不透風的行為,想來很氣。
自那之後,神主再沒來過。
此刻,永恒神殿。
神主正在側躺,閉目露出一側臉上紅腫的傷痕,招招搖搖。儼然是那天夜襲的後遺症。
永恒沒旁人,所以他唯一招搖的對象,隻能是蘇殷。
蘇殷熟視無睹,眼神未在他傷處停駐半分。
她不信她一拳頭的力道能在永恒神主的臉上留這麼久,且好似抹了胭脂般一日比一日鮮紅醒目,點綴在神主俊美無儔的臉上,宛若嫣紅初綻,錦上添花,比無傷時還要驚豔……
這若不是神主對鏡修整所得,蘇殷打死都不信,她隨意動手竟能達到如此具有美感的效果。
傷總有好的一天,蘇殷不問,他總不可能一直頂著。
傷痕的由來,彼此心知肚明。
那晚蘇殷是不是在裝睡?現在的神主又是否真不知她進來?有沒有故意提醒她犯下的錯誤?
神主美如畫,安靜沉睡。
一個不問,一個不說,好像這段如履薄冰的感情,小心翼翼的維護,點到即止的交鋒,一次又一次試探著對方的底線,他們皆知,這樣下去會兩敗俱傷,難有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