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多人無眠,楊誌飛與他的媳婦兒也躺在炕上說著今兒的事。
楊誌飛是心裡鬱悶嘮叨兩句,可他媳婦兒卻真的上了心,“……老二家的整天花枝招展的打扮花銀子,娘怎麼不心疼?今兒苟郎中的一副藥就花了七八兩,這在彆人家都夠過一年的了,今兒劉福回來取銀子,看老二的話說的那叫一個難聽,好像你不舍得似的,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他是不知道日子過的有多難。”
“行了,彆說了,娘從小就疼他。”楊誌飛有些後悔,他實在是跟媳婦兒說多了,隻慶幸自己沒說楊暮林老爺子讓她出麵管家裡的事,否則還不翻了天?
楊誌飛想停了話,他媳婦兒可不乾了,繼續的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的絮叨著:“咱們家兒子也該娶親了,如今連點兒下聘的銀子都沒定下來,誰樂意嫁?好歹你也是楊家村的裡正,整天就出去跑這些臟活累活了,彆人都當大爺似的舒坦著……”
“你睡不睡?”楊誌飛厲聲嗬斥,媳婦兒白了他一眼,“睡就睡,睡死拉倒!”
吹滅了蠟燭,屋內一片漆黑。
可這一宿,楊誌飛是沒闔上眼,心裡不知數了多少銅子兒都不管用。
“要命啊……”
天亮時,楊誌飛頂著一雙烏黑的腫眼泡,暗自的嘀咕了這一聲。
梵音今日依舊起的很早。
又是讓婆子陪著去了廚房,為楊誌遠做了一碗麵。
這一次乃是一碗涼麵,高火燒熱,將蘑菇丁、筍丁、胡蘿卜丁、豆芽蒜末一起炒,隨後放入調料,再加入已經煮好過了水的涼麵一拌,讓楊誌遠甚是喜愛。
一碗吃了乾淨,他笑嘻嘻的看著梵音,梵音立即送上第二碗,“就猜中父親吃不夠,特意做了兩碗。”
“乖!”楊誌遠又是拍了拍她的小光頭,隨後大快朵頤,將第二碗麵吃個乾淨。
梵音拄著臉坐在那裡看他笑,雖然才相處這麼短短幾天,她已經真有些喜歡楊誌遠這位父親,也樂於跟他親近,他是一個有責任的父親,或許這也是她內心一直期盼的向往。
她前世並沒有父親……是母親一個人將她帶大。
“還吃嗎?”
“不行了,實在飽了!”楊誌遠拍拍自己的肚皮,“若是天天都吃女兒親手做的早飯,恐怕為父的肚子很快就要發福了。”
梵音抿嘴一笑,沒有回答,可她的眼神中有一絲不舍和無奈。
楊誌遠歎了口氣,“爹會再跟你祖母商量一回,認真的談一次。”
“謝謝父親。”梵音話語很快接上,可她心裡卻並沒有對此抱太大的希望,因為他要去談的人不是個良善的人,而是個老妖婆子,對待這種人用“談”怎能成?
所謂惡人惡懲,她昨晚已經想出個辦法,叫“借力打力”。
楊誌遠用過飯後便去找了楊老太太談事,梵音也沒有閒著,與仆婦道:“我要去一趟大伯母那裡,你陪著去?”
“四小姐去那裡作甚?”仆婦提著心問。
“是父親的事,讓我幫忙去說一聲。”梵音這般說辭,仆婦沒有拒絕,問了其他人大媳婦兒的院子怎麼走,便帶著梵音過去。
梵音的忽然到來,讓楊誌飛的媳婦兒很驚訝。
她也知道這個小丫頭是冒充的,不是真的楊懷柳。這是她引以為豪的事,因為老太太隻與她一個人說了,沒有跟老二媳婦兒說,豈不是更信任她?
大兒媳婦兒才應該是對家中事了若指掌、心中有數的人選。
梵音先與她問了好,隨後說起事來,“……父親明天就要走了,想要問一下大伯母,他的東西是否都收拾好了,之前還有幾箱書籍想要帶著,不知道安排的車能不能放下,另外還有祖母說的銀子的事……”
老大媳婦兒皺了眉,“這事兒跟我有什麼關係?該去問你祖母啊,怎麼跑到我這兒要銀子來了!”滿臉不屑,更不愛搭理,楊誌飛說過這個小尼姑很邪,不是看上去那麼好欺負。
梵音滿臉的驚訝,“啊?不應該啊,大伯母不知道嗎?昨天老祖宗說了呀,往後讓您管家裡的事和銀子,是父親讓我來找您要的!”
“什麼?你再說一遍?”老大媳婦兒驚了,她怎麼不知道?楊誌飛也壓根兒沒跟她提這件事!
梵音故作害怕,滿臉的尷尬,“是不是我來錯了啊?那我再去問問祖母,這的確是昨兒老祖宗說的啊,難道她有其他的人選……”梵音驚慌的起了身,帶著仆婦便往外走。
老大媳婦兒一肚子氣,攥著拳頭悶在屋中心裡不踏實,索性邁步出門去找了老太太。
她一定要問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