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壽日還擺出這樣一幅小算盤敲打,豈不是太過分了?
得意才會忘形,他的手是放的太鬆了……
“楊師弟能教出這樣的好女兒,這乃是你的福氣啊!”
“縣令大人誇獎,說起女兒,我一直心懷慚愧啊……”
“將來定要好好補償她,可你如今家中都由這一小丫頭來管事,豈不是太讓她勞累了?為何不考慮擇妻再娶啊?”
方青垣這話問出,讓楊誌遠瞠目結舌,臉色赤紅,忙言道:“亡妻過世之時,我未能得到消息,墓前已經發誓,為其守一年……”
“伉儷情深啊!”方青垣眼中帶笑,“可陳家的事……”
“此事說來話長了。”楊誌遠滿臉苦澀,方青垣安慰道:“這件事可莫說師兄訓你兩句,陳家一個商戶罷了,配不得你,何況他家的閨女……嘖嘖,彆汙了師弟進士的功名,還是要適時的劃清界限。”
“暫時還無法徹底的劃開啊。”楊誌遠說出這一句讓方青垣的眉頭皺緊了一分,“這又是為何?”
“因為我還欠著陳家的銀子啊!”
楊誌遠很坦白,方縣令很無奈,二人僵愣片刻,適時的轉移了話題。
梵音此時也很無奈。
因為她被方靜之給纏住了……
方靜之在發泄剛剛的愧疚,不停的像梵音道歉:
“懷柳妹妹,剛剛的確是我不好,若我能夠主動站出來,先生也不會與你發生衝突,更不會發生剛剛刁難你和文顧行字一事,說起來這都是我的錯兒,是我沒能協調好,還望你不要介懷。”
“方公子太客套了,這又有什麼可介意的?今日縣令大人是主,我們是客,客隨主是應當應分,再說,未得縣令大人應允便進入書閣,也的確是我們違規在先,被斥兩句又能如何?”
梵音很客氣,可方靜之是個直性子,他聽梵音的話似是覺得她不肯原諒?
“即便是違規,也是我存了私心,其實書閣,我平時也是不允亂走的……”
梵音很無奈,“好吧,我接受您的歉意,行了嗎?”
“真的?”方靜之目光閃亮。
“真的!”梵音應答的很乾脆。
“那我這就跟父親請示,我們再去書閣看一看書可好?離正式拜壽還有一些時辰……”
方靜之的不依不饒讓梵音啞口無言,怔愣片刻,尋了借口道:“方公子,雖說你我二人同月同日的生辰,可您已十三,我已過七,還是要顧忌下男女之彆,何況我還還在續發,隨意亂走實在不便……”
“你是在介意自己沒有頭發嗎?”方靜之的目光中湧起了幾分驚訝,可見梵音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哀傷,他便徹底的理解歪了。
“都是我不好,提到你的傷心處,可為母守孝,誰又能比懷柳妹妹做的更好……”
梵音低頭不語,青石磚地上有那麼兩粒小小的石子兒,她悄悄的用腳踢著。
方靜之臉上浮現一片自責,忽然伸出手摸了一下梵音的禿頭,認真的道:
“彆傷心,大不了我也剃個禿子陪你,誰讓我們是同月同日生呢!對了,你到底是什麼時辰生的?你到現在還沒告訴我呢……”
日頭升至最高處後漸漸的羞澀垂眸,遠處紅霞滿天,將大地映成一片燦金,格外的美。
前來縣令府恭賀的賓客仍舊絡繹不絕。
因錯估了前來賀壽賓客的人數,縣令府的席麵又要增加了一個院子,所以開宴的時辰也往後挪了一挪。
如此一來,各個屋子內先送上了茶點果品,讓眾人填一填肚子,終歸這是慶城縣少有的熱鬨,大家即便餓著肚子,也更樂意聚一起聊一聊。
陳家人也來了。
不僅是陳老爺前來賀壽,陳夫人與陳穎芝也一同到來,先是贈了賀禮,隨後便前去見縣令夫人。
縣令夫人方夫人是初次見到陳穎芝,因她是個望門寡,故而鮮少離開陳家,今日一見可算是開了眼,想起剛剛吳夫人說起她與楊誌遠之間不清不楚的關係,方夫人不由得皺了眉。
但來者是客,她自當要好生招待。
陳夫人很懂一套夫人交際的手段,沒聊上半刻鐘,就已經與眾人說說笑笑,談得甚歡。
吳夫人一直都沒有開口,直到有人將吳靈婭漏了醜,丟了人的事回稟一二,她才忍不住咬了咬牙,將楊誌遠父女徹底的恨上了。
“聽說楊主簿與你們家已有定親之意,不知我們何時能討上一杯喜酒啊?”
吳夫人忽然而出的話,讓縣令夫人驚了。
陳夫人與吳夫人對視之餘,都已看懂了對方之意……陳夫人轉頭看了低眉順眼的陳穎芝,隨後無奈歎氣,與縣令夫人道:
“不敢在此隨意的說出汙誹主簿大人的話,說到底,都是我的女兒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