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婆子對梵音能看清此事有些驚訝,隨後笑道:
“她是個寡婦,男人早年從軍死了,有這一門手藝也餓不死,是出了名的碎嘴,夫人在臨來時特意吩咐過,不允她見楊大人,都是老奴的錯,剛剛沒直接上前將她擋回去,楊小姐莫怪。”
得這一番話,梵音還有什麼聽不懂的?
隻怕趙婆子剛剛沒上前,也是有意的想看她會怎麼辦吧?
不過這恐怕不是張夫人的吩咐,而是張縣尉,連帶送來乾活的人也都是八九歲的小丫鬟和上了年紀的婆子,不是合齡侍候男人的少女……
“不管怎麼說都要謝謝張夫人,改日我再登門專程道謝,家中的事也勞煩趙媽媽多操心,我一定帶好文顧,也請縣尉大人和張夫人放心。”
梵音許了諾,趙婆子的笑容更濃,“您不知道,昨晚老爺和夫人回去高興得很,少爺得了好一通誇,老爺還許諾要給少爺多漲月例銀子,美的少爺一晚都沒睡踏實,連老奴這些下人也都跟著得了賞賜,說起來這都乃主簿大人和楊小姐的功勞。”
“我說他今兒怎麼寫字時無精打采的,這股風頭還是要煞下去,免得他太過自滿,我教時,誇讚表揚,您跟著高興可以,但我罰時,您不能阻攔。”梵音格外認真,這也是她的心頭顧慮。
二胖和劉安都已經習慣了她的作風,張夫人忽然送來丫鬟婆子,若是對她的行事作風插手,這便不是好事了!
“楊小姐您儘可放心,老奴在臨來之前已經被老爺叫去訓過,少爺若是課業不精,即便您將少爺打殘了,也不允老奴等人多一句嘴。”趙婆子說到此,不由得膽怯擺了手,“老爺向來說一不二,您想一想老奴怎敢?”
梵音很吃驚!
她沒想到張縣尉居然下了這麼大的狠心對二胖,怪不得趙婆子和彩雲來了便四處找活兒乾,而且跟她格外的客氣,恐怕都是張縣尉這句話給嚇的。
這年頭雖然身份等級是最重的,可捧富踩窮的市儈人也不是少數,即便楊誌遠是縣主簿,但看這租賃的小院和家中鄙陋的擺設便知不是富裕人家,她們這些從富戶出來的下人怎肯樂意多做粗活兒?
而且趙婆子言談行事都很有講究,不是隨意的粗使婆子,又要能做活兒,又要能對楊家的裡裡外外心中有數不招人煩,這恐怕也是張縣尉特意安排的。
這個念頭在梵音的心中過的很快,又與趙婆子寒暄兩句,也與彩雲閒聊幾句,她便回屋去看二胖。
二胖自昨日在縣令府上出了風頭,回家再被好一通褒獎之後,今日總有心不在焉,寫上兩筆字就開始東張西望,待見梵音進門,她咧嘴一樂,“懷柳姐,給我講故事唄?”
“字寫完了嗎?”梵音走過去看兩眼,一頁字,三分之一都未完成。
二胖不太在意,“我更想聽故事。”
“寫字。”梵音拒絕的很乾脆,“待寫好之後再說。”
“現在不能聽嗎?聽完再寫唄?”二胖的口中嘟嘟囔囔,梵音瞪著他,二胖嚇一跳,劉安在一旁悶聲的偷看梵音臉色,“楊小姐……”
“你閉嘴!”梵音沒有轉身,依舊瞪著二胖。
“我寫,我寫還不行麼。”二胖嘖嘖嘴,雖答應著,但明顯滿肚子的不情願。
梵音頓了下,開口道:“你知道剛剛趙媽媽怎樣與我傳了縣尉大人的吩咐?”
“父親?他說什麼了?”提及張縣尉,二胖有些縮了脖子,那是他最怕的人了。
梵音的話語很清淡,緩緩道:“張縣尉說了,若是你敢課業不精,打殘了你,他都沒有意見,更不允趙媽媽插手,要不要我請趙媽媽進來再給你講一遍?”
二胖眼珠子瞪大如牛,坐著都已經覺得兩腿發軟……
“懷柳姐,我寫,我一定認真的寫!”二胖許諾過後便提筆,可因被嚇的心跳過快,一橫寫下彎兩彎,好像畫了一條蟲子。
梵音冷哼一聲,他連忙換一張紙,重寫!
還是年歲小,得嚇唬啊!
梵音遠遠盯著二胖,不乏也投目看向了劉安,劉安早已縮了角落裡也開始學識字。
不管他心中是否真的在學,隻要知道怕就足夠了。
梵音摸摸自己的光頭,怎麼還不長快一點兒呢?
中午的飯依舊是梵音親自動手做的,因為趙媽媽起初做了一道菜卻被二胖強烈抗議她做的不好吃。
既然能踏踏實實學習,梵音也樂於做一頓好吃的安撫下,可還未等她下廚,就聽到門口又有人來敲門,“楊家小姐可在?小的乃是吳府派來的下人,是來為您送請柬的!”
吳府?梵音起初沒反應過來,姓吳的?這又會是誰?也沒聽父親說起還要應酬參加何人的喜壽之事啊?
趙媽媽忽然立即在旁噓聲提醒,“會不會是吳縣丞的夫人?”
梵音不由得皺了眉,吳夫人?她送請柬來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