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第二天一早便去楊家堵門,孰料開門的仍是青苗,掃帚趕走的情況下也說了,老爺和小姐都不在家。
裙角鞋麵被濺的都是灰,陳夫人對與縣令府有半點兒關係的人都不想占,吩咐人站了大門口盯著,若楊誌遠回來立即去告訴她。
楊誌遠是去衙門任職,梵音一早便被趙媽媽請去麵鋪,那些瓶瓶罐罐的早已經拿了樣品,可她們卻分毫不會用,物件在,用不了,就像餓上三天隻能聞肉味卻入不了嘴,實在無法忍耐。
所以趙媽媽一大早就來了,梵音對此事也急,用過早飯便跟著去了。
趙陽已經為麵鋪新雇了兩名夥計,說是雇的,其實也都是熟人家的孩子,知根知底兒信得過,生意紅火的鋪子他們也願意跟著乾活兒混一口飯吃,總比整日出去當苦力伺候人要強得多?
梵音進了門,趙陽立即把活計先交給了夥計,他和媳婦兒、趙媽媽一同跟著梵音進了雅間。
“……您這陣子忙,小的也沒敢輕易的改方式,仍是申時末刻關店,早間天亮才開,這陣子天涼了,路上行人過客也願意進來吃一碗熱乎乎的湯麵,儘管來了兩個幫忙的,也是有些忙不過來了!”趙陽笑的很燦爛,顯然日子過的不錯,儘管臉上有疲累的痕跡卻也容光煥發,狀態都不一樣了。
“這倒是讓我也吃驚了,來了慶城縣,還真沒在外用過吃食,可咱們的這一個湯麵能賣的如此火還真夠稀奇的。”梵音一直對這件事很是驚訝,難道這地界人吃飯都那麼對付?
趙婆子在一旁道:“楊大小姐,張家和縣令府的飯菜您也是品過的,那味道怎麼樣?”
“馬馬虎虎。”梵音說完,趙婆子便笑了,“老奴之前也對這件事奇怪,可後來親自見過您上手做麵才知道原因,您一碗麵一道又一道的工序老奴也是背了許久才記下來,彆人哪做得這般精細?特彆是調味的時候,不過是一兩勺的鹽粒子灑進去,根本不會像您似的連煮筍絲都要掌握火候和掐準點兒的時間關火,味道自然不一樣了!”
梵音微微點頭,“那些名家酒樓的大廚做東西也是這樣毛躁?”
“他們自當做的精細,可價也貴,哪能如咱們這般精細著做、便宜著賣呢!其實您這手藝比大酒樓的手藝還高一籌,卻在小鋪子裡賣,委屈您了!”
趙媽媽這般一說梵音倒是笑了,還未等他開口,趙陽媳婦兒便拿來了賬本和銀子,“大小姐,這是這些天的進賬和本錢賬,您看一看,這些銀子您先收著。”
梵音驚了,哪還需要看賬簿?隻看那些銀子就知道了。
雖然零碎,可少說也有二十兩,她才多少天沒來?居然賣了這麼多?
眼見梵音的驚愕,趙陽嘿嘿的笑,“這還是留了點兒底子,想要把鋪子再擴出幾間來。”
“那就彆再多說了,擴了鋪子有客源,可也得你做得出來那麼多麵才成,否則都乾等著,早晚要把這鋪子給砸了,”梵音當即讓彩雲把那些瓶瓶罐罐擺好,銀子就是動力,她今兒必須要把趙陽幾個教會怎麼合作做湯麵。
陳家的債在梵音的心裡始終是一個結,以前沒想過馬上就能把銀子還清,心裡還沒有如今這般急迫,清算了自家還需多少銀子就能與陳家劃清界限,依照如今的進賬速度來看不過一月即可。
陳家就像身上長的賴皮癬,能早日清除絕不多留半日,連懷念的心情都沒有!
方靜之今日去楊家撲了個空,青苗本以為又是陳家人鬨事,孰料開門就是一掃帚,正掃了方靜之一臉灰夾雪。
青苗嚇的心都快跳了出來,幫方靜之清掃乾淨衣裳後便告訴他,大小姐一早就被趙媽媽請走,因青苗不知麵鋪的事方靜之是否知道,便沒有告訴方靜之其實大小姐是去了麵鋪。
方靜之隻得一臉灰的往方府走,本就心情不爽,孰料進門就看到溫熙雲正要出去。
自從暖爐會那一日後,方靜之再沒見過溫熙雲,雖然知道溫熙雲要回京,他也親自執筆為姨母去信,可對於這個表妹,他心中存滿了不喜與厭惡,如若不是因為她在其中胡亂挑事,張文擎怎會去邊境從軍?他在楊懷柳的麵前也不必總是心虛難安了。
冷哼一聲,方靜之便要繞著走,他巴不得京中來接溫熙雲的人快點兒來……
“表哥這是去哪兒了?見到表妹連話都不說了。”溫熙雲從方靜之一進門就瞧見了他,可方靜之看她那副厭惡、不喜、躲避的模樣讓溫熙雲很受傷。
從那一日溫熙雲把王路一通毒打之後,方夫人也沒有見她,雖沒有撕破臉,可方夫人的態度溫熙雲怎能不懂?
但溫熙雲卻並沒有覺得自己招人討厭,隻是覺得姨母已經明白她不會下嫁給表哥心裡怨懟罷了,還能為了此事與她的父親不愉快嗎?
自己的父親乃是吏部員外郎,他們惹不起的……
可方靜之的厭惡讓溫熙雲心中不爽,因為自己這位表哥一直都沒有對她和顏悅色的巴結過,反而對楊懷柳那麼一個土丫頭格外熱情。
不管是什麼原因,溫熙雲都不能容忍,所以才主動的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