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靜之也略有明白,他自當也不願意多提溫熙雲。
“不過那位公子應該也不是故意的,錦衣華服,更是願出銀子請懷柳妹妹下廚,想必也是覺得懷柳妹妹手藝高超。”方靜之笑的很歡暢,百兩銀子都買不到的飯,他卻時常跟著蹭。
雖說這種想法略微有些幼稚,可方靜之就是覺得高興。
梵音撇了嘴,她是一點兒都不想再提那個人,方靜之也識趣,又敘了幾句話便率先告辭,他今兒來除了講陳家的事之外,也是想與梵音說一聲要離開慶城縣的事,可她現在這幅模樣已經沒了心思再聽,他也沒興趣再講。
方青垣正在與楊誌遠和張縣尉商議著丈量慶城縣耕地與黃冊計數之事,梁大山匆匆的趕了進來,一張臉苦澀難堪,擠眉弄眼的給方青垣使眼色。
方青垣沒了耐心,“有什麼就說吧,也不必避諱張縣尉和楊主簿。”
梁大山歎了氣,隻得道:“縣令大人,懷遠大將軍的兒子找上門了。”
“哦,啊?”方青垣嚇的一顫,站起身道:“他在哪裡?”
“就在縣衙門口,身邊還有一個小和尚。”梁大山說完,方青垣便道:“上一次不是告訴你裝不知道他來了嗎?”
“不是卑職說的啊,是他自己找上門的。”梁大山攤了手,“而且還說了,就要見您,還有楊主簿。”
“還有我?”楊誌遠驚訝了,雖說這位懷遠大將軍的公子他在京中科考時也聽說過,可從沒有見過、更沒有交往,他怎麼會突然要見自己的?
方青垣把目光朝他投來,楊誌遠一臉的茫然。
張縣尉在一旁看的直發懵,不耐煩的道:“什麼人啊,至於把你們嚇成這樣,不就是個京中大宅裡的毛頭小子!”
“張兄,你可莫小看了這位公子,懷遠大將軍的威名想必你已聽說過,那是西北軍的一名大將,讓西夏人提及便聞風喪膽的想逃,而他這位公子的名氣卻不比父親差,不過名氣來自於他的脾氣實在難纏,可這位小公子也是個厲害人物,才十歲就被懷遠大將軍帶至軍中任了郎官,後升為侍中,參謀軍事,懷遠大將軍向來是軍紀嚴明,從不徇私舞弊,所以鐘公子的軍功都是實實在在的,皇上一直都很賞識他,他的姐姐更是忠奉伯的伯夫人。”
楊誌遠笑嗬嗬的介紹完,張縣尉也連連點頭。
在他的心中才不管什麼脾氣不脾氣,隻要能打能戰,有軍功在身,那就是個好爺們兒!
楊誌遠對鐘行儼的一頓誇,方青垣卻是滿臉憂色,“是啊,他是軍功在身,謀略過人,可惜纏人的功夫也過人,去年咱們的左都禦史周大人就差點兒讓他給氣昏過去,當朝對罵,周老大人哪裡受得了這份氣?若不是皇上親自安撫,周老大人都有退隱還鄉之心了。”
張縣尉嘿嘿一樂,卻一個字都不再說,對於他來講,那些文人的酸腐書卷氣就該罵,整日裡之乎者也的講道理,累不累啊!
事情緊急,眾人也沒法再對此事多說,畢竟那位混世魔王還等著他們呢。
“楊主簿,既是鐘公子也提到了你,那你就隨同本縣一同去迎一迎吧,不看僧麵看佛麵,看在懷遠大將軍的功績上,能讓就讓、能退就退,啊?”方青垣提前給楊誌遠打了預防針,免得稍後鬨出難堪來。
“縣令大人放心吧。”楊誌遠心中也奇怪,這個人怎麼會突然找上他?
鐘行儼坐在縣衙大堂裡用扇子扇著風,他一身輕裝薄襖,周圍衙役渾身皮棉滿身,可他們不覺得熱嗎?
大堂裡燒了兩個暖爐,他向來不喜歡這股炭氣的味道,混淆他的嗅覺。
周圍的人看著鐘行儼,儘管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卻也都不上前,他不是有病吧?三九嚴寒居然還扇著扇子?身上的肉是鐵打的不成,難道就不知道冷?
誰都不與誰說話,這些人也不去客套寒暄,更是不去瞧他。
看他那一副模樣,連手上握著的火棍都覺得開始打顫了。
方青垣與楊誌遠從內堂過來時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驚了,二人對視一眼,俱都看出這個人果真名不虛傳,果真與正常人不一樣啊。
“鐘公子前來,本縣有失遠迎,為何不提前就告知吾等自會好生招待,如今讓鐘公子直接上門,懷遠大將軍定會怪罪我們怠慢了您啊!”方青垣的一套寒暄話說出口,鐘行儼站起身,行了禮,笑著道:“您是縣令?”
“正是正是,在下方青垣,乃是此地的縣令。”方青垣嘴角抽搐,卻仍擠著笑。
鐘行儼又看向了楊誌遠,“那您是楊主簿嘍?”
楊誌遠點了點頭,拱手道:“見過鐘公子。”
“楊懷柳可是你的女兒?”鐘行儼這一問,可當即把方青垣和楊誌遠給問呆了,楊誌遠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是我的女兒,可她怎……”
“那就行了,我要去你們家吃飯,她不讓,您是她父親,就勞煩您開個口,讓我有這份口福吧?你們家還有地方麼?我住在那裡一日三餐是最好的了。”
鐘行儼此言一出,當即把所有人都嚇的呆傻萬分。
楊誌遠的嘴角抽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