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陽西陲,在天邊劃出一條玫瑰色的紅,讓冬日的嚴寒中增添了一抹溫暖。
新家已經收拾妥當,如今的屋子多了,梵音索性獨居後院,二進的院子成為楊誌遠的書房辦公和寄居之地,一進的闊院用以招待前來家中的賓客,也格外有了規矩。
以前是屋少人多,如今屋多人少,帶來的家什全都擺放好卻仍顯得空蕩。
梵音正琢磨要如何讓新家豐滿些許,就看到方靜之和鐘行儼二人從外回來,木匾因要刻字,明日才能取,雜役抬進來一尊大大的木雕翔鷹進門,那栩栩如生的鷹眸、鷹嘴以及鷹冠上的刺絨格外逼真,好似真有一隻雄鷹站立在木幾之上。
“放進正廳的東邊兒,回頭購置一套桌椅茶案配套上就更美了!”梵音笑著便給這物件指了擺放的地兒,鐘行儼抱著手臂調侃,“這麼舒坦的就收了?怎麼不問問是誰掏的銀子?”
“有什麼可問的?你在我們家吃飯也有十來天了,總該付一付飯錢,難不成白吃?”梵音咬牙硬犟,其實她早看出這物件是鐘行儼掏的銀子,因為方靜之從進門開始就一直縮後沒有主動上前。
可這物件漂亮不說,而且價錢也肯定不便宜,梵音是發自內心的喜歡,索性裝硬到底,他都送來了還能退回去不成?
鐘行儼沒等還嘴,梵音已經跟著跑進了屋中,讓他長了口卻硬把話憋了回去。
方靜之上前道:“時間不早了,不妨咱們先回去?”
“回什麼?你母親不是要這丫頭過去講經做素齋?我等!”鐘行儼說著便朝著正廳走去,邊走邊嚷:“楊懷柳你折騰完了嗎?該去縣令府了,你再不去小心你爹的官帽子……”
方靜之站在那裡腳步邁來邁去始終沒有動彈。
他的心底對鐘行儼湧起一股莫名的抵觸,儘管他還沒有找到緣由,可這種感覺讓他向來沉穩的情緒很煩躁,煩躁到連自己的假發掉了都不知道。
青苗出門取物件,正看到方靜之禿著腦袋站在那裡嚇一跳,急忙跑過去將帽子和假發撿起為他戴好,“少爺,彆涼著!”
方靜之剛緩過神來,梵音與鐘行儼等人已經從正廳中出來。
方夫人今兒已經在與她堵氣,如若再不去見麵說兩句致歉的話也不妥,不過做素齋?梵音轉頭看了兩眼鐘行儼,她還真要做一次,不過這道菜她才不會讓姓鐘的吃舒坦了。
梵音被催促著離開了新家往縣令府而去,此時的方夫人早已經等的不耐煩,有心派人去催,卻也仍想看一看楊懷柳到底什麼時候來。
外人回稟少爺和楊大小姐、鐘公子一同歸來,方夫人冷哼一聲便瞧著常媽媽,“這個時辰才來,家裡收拾的夠快的!”
“想必也是來給夫人賠罪的。”常媽媽提點一句,反倒更讓方夫人不喜,“我倒要看看她有什麼說辭,初見她時覺得這丫頭乖巧懂事,時間一長就看得出她心邪不正,如今也十一了,不是小丫頭了。”
常媽媽頓了下,“可鐘公子暫且沒有要走的打算,原本少爺是要進京讀書的。”
“再看一看,如若不成,就讓靜之先去京中……”方夫人說到此歎了口氣,“還得再跟老爺商議下。”自從上一次暖爐會被方縣令斥了一頓,方夫人在很多事上已經不敢擅自做主。
可這事兒能怪她嗎?誰讓自家老爺很多事都不會提前說。
常媽媽點了頭,“如今老爺調職入京最重要,旁枝細節的事夫人得過且過,老爺也瞧得出您的大度。”
“彆人我是指望不上,如今隻能指望兒子了。”方夫人說著,不妨起了身,“不是已經來了?咱們就過去瞧瞧,彆怠慢了鐘公子。”
常媽媽對夫人分毫不提楊懷柳也著實無奈,可這等事不是兩句話就能勸回的,看朱成碧,何況是心裡就瞧著不順,隻能越看越不順眼了。
梵音在屋中靜靜的坐好,鐘行儼一直在旁邊笑,得瑟的抖著腿喝茶,那一副得了便宜的模樣讓梵音很想揍他。
她自認不是個脾氣暴躁、凡事講究退讓三分的脾性,可為何就看鐘行儼時手掌這麼癢呢?
方靜之在一旁靜坐不語,目光隻在他們二人之間徘徊。
常媽媽陪著方夫人進了門,方夫人笑燦的臉上隻對著鐘行儼一人,“今兒這麼晚才回可是累了?晚間可得吩咐做一桌好菜犒勞犒勞鐘公子,慶城彆的物件稀少,可在吃上卻獨有特色,儘管鐘公子守孝受戒,那也能一飽口福。”
鐘行儼也聽出方夫人話中有話,“能不能飽口福,就要看楊懷柳的了,這陣子的菜吃的我嘴裡泛苦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