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行儼抖著自己的腿,“我不過隨意胡說,您自個兒瞧著辦。”
方青垣當即拍腿大喜道個“好”字,他心中早已知道鐘行儼咬死牙不認他也沒轍,爛攤子擺在眼前他就要找出個說辭來,而剛剛鐘行儼所提的話正可以抵擋一切謠言妄語,再頒布個有亂傳謠言者砍頭的訊息,恐怕也不會再有人提這件事了。
可……這十四個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呢?
方青垣有些問,可他終究沒有開口,這種事少知道點兒是福不是禍,他還是抓緊把手頭的事料理清楚才好。
“那鐘公子打算在慶城縣為母守孝至何時?”方青垣有意攆他走,儘管他不肯說,但這件事恐怕事涉太深,他還是莫要沾染太多才妙,在京中那些豪門顯貴的眼中,他這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如同螞蟻一般。
鐘行儼頓了下,“三日後,福陵寺的法事做完我就走。”
“好!倒是本縣定當親自送鐘公子至城門。”方青垣得了這個答複之後,也無心再與鐘行儼寒暄,即刻又回到縣衙處事。
方靜之到了楊家見到梵音時,梵音正坐在院子中獨自發呆,看著她落寞不語、無精打采的神情,方靜之的心微微一疼,“懷柳,這是怎麼了?”
“累著了。”梵音隨意找了個借口,“想歇一歇。”
“那就歇一歇,我……陪你出去走走?”方靜之坐在小桌對麵,他不敢似其他人那般挨的太近。
梵音搖了搖頭,“不想動彈。”
“那、那我也陪著你。”方靜之坐在那裡隻看著她,也不說話。
青苗送上了茶,又為梵音披上一件厚實的棉襖,有心勸二人進屋去,可自家小姐從早間醒來就這樣木然不語,誰都不理,恐怕她說了也是白說,隻將茶倒好便到一旁候著。
梵音抿了一口熱茶,卻覺得胃腹仍有翻滾難受的滋味兒。
昨晚吐了一宿,時昏時睡,早間父親也是等她醒來之後,交待了幾句才去縣衙上職,可梵音就是不想說話,她的確是累了,太累了。
從被楊老太太逼迫著冒充她的孫女到現在,梵音好像沒有一天清閒的日子。
在楊家村是擔心自身安危,更惦記著吾難師太,來到城裡儘管過的有些窮,可還債、應酬這等事她也不得不伸手動腦去想一想。
昨晚,那股死神來臨的恐懼感又突然起來,梵音隻感覺自己的心停了一般,她離死亡居然那麼的接近,隻差分毫的距離。
儘管她還有上一世的記憶,可是卻沒有記住上一世如何死去,而這一輩子重新活一回,她渴望生活,畏懼閉眼,但為何她總被涉入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中呢?
累了,她真的是發自內心的累了……她也要就此想一想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才行。
現在,她隻想這樣靜靜的呆著,誰也不搭理。
方靜之默默的看著她,他說不清楚自己為何喜歡楊懷柳,或許隻覺得與她在一起很舒服?喜歡聽她直率的嘮叨,喜歡看她眯著那雙大眼睛的笑,更對她幼年沒有更好的生活還要操持一個家予以發自內心的憐憫同情。
她總是能夠講出一些道理直戳人心,那根本不該是她這個年齡說出的話,可卻就是出自她口。
方靜之看呆了,呆到梵音起身離開了這裡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少爺,您還是進屋吧,這裡很冷的。”
青苗過來勸,方靜之才反應過來院子裡隻剩他自己,麵色尷尬的扯了笑,目光便四處望去,找尋著梵音的蹤影。
梵音此時正在門口看著前來這裡的鐘行儼,他不僅來,還讓人拎來了幾隻剛剛殺過的雞,雞腦袋耷拉著,還在不停的往地上滴血。
昨兒剛剛看到人腦袋滾地,今兒再看到血,梵音隻覺得胃裡火燒一般的犯嘔,當即又吐了出來。
青苗連忙跑過去連拍帶順的安撫半晌,鐘行儼滿臉無辜,“隻是讓你補補身子的。”
“鐘、鐘行儼,你就是故意的,你個臭流氓,臭無賴,臭……嘔!”梵音吐的眼前發黑,青苗連忙將她扶進屋中。
彩雲站在那裡膽怯的瞧著剛殺過的雞半晌,想伸手去拿卻又不敢,想進屋去看自家小姐又怕被說怠慢,猶猶豫豫的看著鐘行儼,鐘行儼無辜撓了撓頭,轉身就看到了方靜之。
方靜之瞠目結舌的站在那裡看著他,臭流氓、臭無賴……懷柳剛剛為何這麼罵他?他到底對懷柳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