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讓你吃窮了……”梵音被氣的腦仁兒生疼,鐘行儼單手杵著臉,“行了,你這個女人怎麼如此斤斤計較,不過是你們家多一雙筷子而已,你急什麼?”
“這是我家!”梵音胸口發悶,“你也目的不純。”
“我有什麼目的不純?”鐘行儼看著她的目光中多了一分細微的審度,梵音冷笑,“你自己心裡清楚。”
鐘行儼頓了半晌,“我這是為楊主簿好,你個小丫頭不懂的。”
“我隻懂家裡多了一個吃白飯的,你也不怕彆人笑話你,堂堂的懷遠大將軍之子、忠奉伯夫人的胞弟天天到一個小官兒家裡蹭飯吃,你的臉呢?”梵音的話語有些重,鐘行儼不在意,“外人早已習慣,你也該習慣了吧?我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的。”
“那你就自己坐著吧,我沒空在這裡陪著你。”梵音站起身便走,吩咐彩雲道:“家中人手不夠,把碧春叫來伺候著鐘公子。”
彩雲應下便去傳話,梵音則去了書房找楊誌遠,她要問一問父親今兒鐘行儼忽然登門會不會出現什麼影響。畢竟鐘行儼曾說過周圍有宇文信派來的人盯著。
楊誌遠對此倒是看得很開。
“……剛聽到他來時我也很驚詫,不過仔細想想,這對我來說並非是一件壞事,”楊誌遠的話讓梵音張大了嘴,“他不是存心搗亂嗎?”
楊誌遠搖了搖頭,“若是不識鐘行儼和宇文信,我這個小主簿也不過就是方縣令手下的一枚棋子,何況為父寒門學子出身,背後沒有任何的依靠也沒人來與我相交,進士出身在慶城縣還算能排得上,可在京中?又不是一甲的狀元、榜眼、探花,沒人會欣賞父親的才氣招致麾下……”
楊誌遠頓了下繼續道:“前陣子宇文信豁然到此已經引起眾人注目而且利弊參半,如今鐘行儼也突然來了,想必又要引起一番話題,雖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但父親還引不起眾人戒備,但能夠成為關注的話題,方縣令對為父也會重視一些,不會視如隨意指使的下人,何況,為父發自內心的不喜宇文侯一係的主張,鐘行儼的到來或許能讓我擺脫掉他們將我叩上的帽子。”
“合著他說是為了您好,不算是瞎話?”梵音低語的嘀咕,楊誌遠看著她,“他……雖為人言行古怪,但暫且未看出有什麼壞心。”
“他現在肯定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與宇文信爭了。”梵音的臉上透露出幾許不悅的無奈,“既然父親說他的舉措對咱們家有利,那就再容他吃兩頓,若是還賴著不走,女兒要收飯錢了!”
“這不好吧?”楊誌遠已經聽到了梵音咬牙的聲音。
“誰讓咱們家窮呢?”梵音撇了嘴,楊誌遠驚愕,“前些時日不是拿回來米麵嗎?”京衙的福利待遇比慶城縣要高不少,而且京主簿乃是正八品,俸祿也比之前要多上一些。
梵音吐了舌頭,“誰讓咱們家人多?鐘行儼一人飯量能頂家中四個人的,何況京中什麼物件都貴,咱們家的積蓄收支不平,還要往裡搭錢,日子也不能總這樣下去吧……”
“這京官當的是越來越窮,為父還真成了一個奇葩!”楊誌遠雙手扶額,“讓為父再想想辦法,暫且不要急。”
“父親剛入職不久還是莫對家事操心。”梵音提及家事忽然想到方夫人送的丫鬟婆子,她還沒有與父親細談,“方夫人又開始往咱們家裡送人了,您有什麼打算?”
“樂意送就送,月銀咱們付不起就再送回去,為父不怕被人說窮,窮的硬氣!”楊誌遠對此似也有些厭惡了,否則剛剛也不會在談論鐘行儼時,提及不被方縣令當下人拿捏。
梵音心中有數,前麵還坐了一個惹是生非的,她還真不敢把鐘行儼單獨晾在那裡太久,誰知道他又會鬨出什麼新花樣?
鐘行儼這一頓飯吃的很香,因為對外要宣稱他是來楊府做客的,梵音為了自家的臉麵也不會像尋常一樣隻給他幾碗熱湯麵吃。
與此同時,鐘行儼做客楊主簿家的消息也四方傳開,宇文信得知這個消息,眼角的陰光很盛,“他終於去了。”
“宇文公子,咱們要不要有什麼行動?鐘家近期的動作很大,前些時日有心拜訪您的戶部鹽運使都取消了行程,說是被皇上派遣了差事不能前來,可卑職已經查過,與他一同理事的是忠奉伯的人。”
宇文信倒吸一口涼氣,“再等一等,皇上暫時沒有召鐘行儼複職的打算,咱們也不必急,一個小主簿,起得了多大風浪?”
“你說什麼?”忠奉伯夫人聽著下人的回稟目瞪口呆,“他直接跑去那個楊家吃飯?”
“是啊,奴才今兒還特意問的,他說是去楊家吃飯,說是楊主簿的女兒做的素齋很不錯,他要去嘗嘗。”鐘府的管家來找忠奉伯夫人回稟自家少爺的事,管家跟隨懷遠大將軍那麼多年,對朝事也甚為敏感,可他勸不動,隻能來找忠奉伯夫人。
可惜,如今自家這位姑奶奶好像也管不了少爺了……
忠奉伯夫人驚愕過後不妨淡定下來,雖說自己弟弟是個吃貨,可至於為了一口吃的去登與宇文信家關係複雜的官員家門?“素齋?那個楊懷柳的素齋手藝至於這麼好嗎?”忠奉伯夫人在低聲的嘀咕,鐘行儼正將最後一口“賽螃蟹”塞入口中,滿嘴流油的嚷道:“好吃!再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