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又說了一遍,楊誌遠的眉頭越皺越深,可此地還有外客,他也沒與梵音多說,隻讓劉媽開了席,眾人吃上一頓之後,趙靖率先提出要走。
方靜之的屁股很沉,他今兒一直都在看著梵音,兩眼發直,偶爾還露出癡傻的笑容,實在是……丟人啊!
梵音已經很累了,趙靖提出要告辭,她也沒寒暄的挽留,“今兒的事也虧趙公子一直陪著壓驚,多謝了,改日再邀您前來做客,今兒天也已晚,不留您了。”
“即便懷柳妹妹不提,我也定當厚顏前來,還想向楊主簿多討教,上一次見麵那一番奇談讓晚輩受益匪淺。”趙靖的虛心讓楊誌遠很舒心,“楊家曆來也沒那一番繁瑣的規矩,儘管隨意的來就是,我不在家,你們也可與懷柳暢談,也順帶著帶一帶文顧,我才是省了心了。”
“告辭。”趙靖笑著躬身行禮,可一旁的方靜之還傻坐在那裡不肯走。
趙靖湊過去拽了他兩下,方靜之才恍然一愣,渾渾噩噩的跟著趙靖出門,連一句告彆的話都忘了。
二人出了門,趙靖甩開他的衣裳,“方靜之,我今兒才看到你居然……居然是如此的色胚子!”
“我怎麼色……剛剛懷柳為何隻感謝你在此陪著壓驚?為何不說我呢?”方靜之根本就沒想趙靖的話,而是開始死鑽牛角尖。
趙靖啞口無言,“你不是跟她更熟?我隻是外客。”
“哦……那你怎麼也開始叫她懷柳妹妹了?”方靜之保持著嚴重警惕,趙靖是徹底的沒了話說,苦笑著搖頭,一腦袋紮入情海的人都是這樣缺心眼兒,他今兒是徹底的見識到了!
送走了趙靖和方靜之,父女二人便去了書房,對今兒的事聊起來。
楊誌遠沒有提路上受人訛詐之事,反而先說的方家,“那方靜之對你的心意不言而喻,看的為父都覺臉紅,懷柳啊,你說一句實話,你有心當方家媳婦兒沒有?”
“沒有。”梵音也對今天方靜之的作態很不滿,不提其他的,有人一雙眼睛時時刻刻的盯著自己,那種感覺實在太煩躁了。
“這件事女兒早已經說過了,絕不做方家婦,不提方靜之本人,單是她們家那一堆陳芝麻爛穀子的規矩,女兒就受不了。”梵音提及方家率先想到的就是方夫人,若有那麼一位婆婆,她還能有什麼清閒日子過?
“沒有也好,如今的方家不再是以往的方家了。”楊誌遠的話失望之意很濃,梵音頓了下,試探問道:“父親與方縣令有分歧了?”
楊誌遠點了點頭,還沒等細細說起,梵音便挽了袖子,“那下次方靜之再來的話,女兒就閉門不見了。”
“公事歸公事,私交歸私交,即便方家有心結親,起碼也要過我這一關才行。”楊誌遠撂下這件事不多提,而是說起了家中的安排,“附近咱們府上最多的就是方夫人送來的丫鬟婆子,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打發走,也不必刻意的謙讓,官大一級也管不著我家中事,咱們家也不富足,不必去撐官家的大排場,若是活兒多忙不過來,自可以再從伢行找幾個人來。”
“女兒心中清楚,那個翠巧倒是老實的,女兒想留下再看一段時間,碧春的心思太多,王媽媽那裡我在忍著。”梵音絮絮叨叨的說著,楊誌遠擺手,“那兩個丫鬟我都分不清,女兒斟酌著辦,家中的事都辛苦你了。”
“都說咱們家講不了大戶人家的規矩,其實歸根結底還是沒有一位主母……”梵音提及“主母”兩個字,楊誌遠的臉“騰”的紅了,這是在提他續弦的事。
“沒心思,過不去眼前這一關,官帽都保不住,哪還有續弦之心?”楊誌遠不願再多說,“去早些歇著吧,為父還要忙一陣子才能睡。”
“讓苗姨娘過來陪著您?”梵音提及青苗,楊誌遠怨懟的看了她一眼,“胡鬨,快走!”
梵音一怔,這就被攆走了?
出了門她還在納悶,原本說著好好的,怎麼會被攆?
邁出了幾步,梵音才恍然反應過來,她不過是想讓青苗過來端茶倒水,晚上熬夜身邊總得有個伺候的人,可孰知……
是自己天真了?還是父親邪惡了?
梵音吐了吐舌頭趕緊就走,而此時的方青垣正忐忑不安的看著麵前的人,特彆是他手上那一份潦草的紙頁,都乃是今日楊誌遠核算出的細帳。
雖隻有潦草幾頁,卻不知牽係著多少人的腦袋。
宇文信慢條斯理仔細的看著,一頁又一頁,直至方青垣已經滿身冷汗濕透,他才撂下那些資料,嘴角掛著笑:“他倒是個能乾的人。”
“楊誌遠寒門出身,向來有股子鑽死角的韌勁兒……”方青垣也不知該如何為楊誌遠說話。
在利益麵前,一切的好話都等於廢話,越是精明能乾的對頭越要趁早除掉。
宇文信收起了笑,腦中豁然蹦出了梵音的影子。
“再給他一次機會,如若他仍不肯合作,你應該明白怎麼做。”方青垣心中悲戚的長歎一聲,日子永遠不是自己能操控的,還是認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