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帶著彩雲在通往頂峰的台階一步一步的邁著。
彩雲有些腿腳發軟,梵音曾經來過一次,這一次再走,心裡多了幾分堅定的信念,她這次一定要見到靜一大師,一定要問到吾難師太的下落。
這件事遲遲沒有結果,就好像是一根火苗時時刻刻在燒炙著她的心,讓她每晚都不能睡的安穩。
讓彩雲坐在石階上歇著,梵音要自己再往前走一走,“稍後你歇好了再來找我,這裡是寺院,不會有什麼事的。”
“您行嗎?我還是陪著您一起走。”彩雲堅持著站起身,卻一不留神險些摔倒。
梵音強行的讓她坐在這裡等,自己一個人快步的跑了上去。
彩雲撇著小嘴揉著腳,隻納罕自家小姐的體力怎能這樣好?爬了如此高的台階還能跑上去?
梵音還差十級台階便登上峰頂,可麵前一位白衣男子的身影讓她駐步抬頭。
宇文信的嘴角揚起了淡淡的輕笑,低眸看著她,“見到我很意外麼?”
梵音站在原地很不想再往前走。
儘管宇文信在笑,可他笑容中的那抹陰晦的冷意,讓她渾身的汗毛乍起。
今日是忠奉伯夫人宴請之日,他會在這裡出現絕對不是偶然的意外,而是有預謀的。
原本就是冤家對頭,他到底有什麼目的?梵音不想去猜,也根本猜不著,反正不是什麼好心就是了……
“的確是意外,給宇文公子請安了。”梵音福了福身,“不知您在此與靜一大師攀談,失禮了,我這就告退。”梵音說著轉身就要走,宇文信輕喚一聲:
“梵音。”
梵音渾身一震,卻沒有轉過頭繼續的下台階。
“你不是一直想找尋你的師父吾難師太麼?難道你不想知道她的下落?”宇文信的話讓梵音止住腳步,她可以裝作不認“梵音”,可是吾難師太的名號讓她不得不止步。
緩緩的轉過身,梵音與他四目相對,他目光中的調笑很讓人不喜,梵音咬了咬牙,“宇文公子若知曉吾難師太下落,還望能夠告知懷柳,懷柳在此謝您了。”
“你的一聲謝還真是難得,不過我又能得什麼好處?”宇文信緩步的邁下台階,走到梵音的身旁,“不妨你來說一說。”
梵音錯後一步,“我不知道。”
“你的父親是一個很有才氣的人,隻是性子太過倔強,你身為女兒的應該去勸一勸,退一步海闊天空,榮華富貴,總不會讓你穿如此素淡的衣裳,頭上連一根發釵都沒有。”宇文信伸手縷著她頭發上係著的彩條,“這種東西與你實在不配。”
梵音擺開腦袋,又退後兩步,“我父親向來正直守信,從不做惡事,為了一根發釵就讓自己的父親去乾惡事?那是白癡。”
宇文信笑了,“你還真當他是親生父親?”
梵音心底一顫,“他就是我的父親。”
“你還真是嘴硬。”宇文信輕挑著眉頭看她,“那若給你個選擇,你是選擇吾難師太?還是選擇你父親?給我個答案。”
“宇文公子這話實在可笑,若是你的話,你會要左臉還是要右臉?”梵音的反諷讓宇文信笑了,“還是這樣的牙尖嘴利。”
“您若無事,我便告辭。”梵音轉身就走,宇文信追問,“你無心尋找你的師父,你已經怕了。”
“有心無心也不必告訴您,您是堂堂的侯府公子,整天盯著一個八品小官的家人也不嫌累的慌。”梵音一邊說著一邊快速的下了台階,儘管爬上這麼高的台階已經雙腿發軟,她仍然以最快的速度離去。
梵音的心底很納悶,她就不明白這宇文信是不是實在吃的太撐了……
宇文信看著她匆匆離開的模樣,臉上的笑容也收斂起來。
“是啊,我為何要與一個八品小官的人家過不去呢?”宇文信看著那弱小的背影很快的消失在眼前,他則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護衛走過來拱手道:“公子,京衙審糧之事恐怕要出岔子,楊誌遠手中有一份資料……”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這種事還用我說麼?”宇文信的聲音格外的冷,“那個呂大奇讓我很煩,這件事他若辦不乾淨,那就連他一起辦了,我不想再看見他。”
宇文信的突然震怒讓護衛也很驚訝。
自家公子向來喜怒不形於色,更是從未親口說過對何人不滿,這是怎麼了?
護衛儘管心中驚愕,也隻能應下便走,還未等走出幾步,就聽見宇文信叫住他,“你先去告訴方青垣,這件事我很不喜,讓他自己考量該如何做,然後讓他親自來找我。”
“是。”護衛退下,宇文信站在原地長舒口氣,他的腦中又映出梵音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