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允
方靜之看到楊誌遠眼睛中有份濕潤,滄桑的胡茬滿臉,身上的衣襟臟亂,可那一雙正直的眼睛沒有分毫對他的怨恨,就好像平常在楊家與他攀談閒聊時一模一樣。
梵音憋久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跪在地上一樣接著一樣的拿出飯菜,方靜之站在外側將二人擋住,牢頭也是個識時務的,早已經退到很遠,起碼聽不見這方說話的聲音。
“父親……”梵音輕喚一聲,楊誌遠渾身僵住,轉過頭看著她,儘管這一張小臉已經塗花了,可那一雙盈滿水珠的大眼睛卻正是他楊誌遠的女兒!
“丫頭,你、你怎麼來了?”楊誌遠的嘴角湧出笑,笑的真誠,笑的愧疚,“為父對不起你,可事已至此,你往後要顧好自己,楊家村就不要回去了,拿上家中的銀兩去彆的地方,你是個聰明的丫頭,也不用我多叮囑了,懷柳,你是為父這輩子最大的驕傲!”
“爹!”梵音撲在他的懷裡哭起來,楊誌遠也是初次擁抱自己的女兒,臉上滿是感慨,他不知道自己當初腦袋一猛要去揭發那些人嗜殺村戶、冒名領糧的事到底是對是錯了。
於公,他清正廉明為百姓申冤是對的。
於私,他就是錯的,拋棄家人不顧,即便是被砍了腦袋,他也是死有餘辜。
“爹,那個資料是怎麼回事?”梵音湊在他的耳邊噓聲問著,哽咽的抽泣不過是作假,即便方靜之幫了她,但這話也絕對不能讓他聽到。
楊誌遠身子一怔,側頭看了看她,梵音的臉上滿是不忿和堅毅,讓楊誌遠籌措半晌,“在廚房的爐灶裡。”
“女兒知道了。”梵音堅定道:“不到最後一刻,我決不放棄,一定會想辦法救您出去。”
“交給左都禦史大人。”
“他靠得住嗎?”
“隻能聽天由命了。”楊誌遠的苦澀讓梵音自有打算,“女兒自己想辦法,您放心。”
“家中已經被封,你怎麼去拿?”楊誌遠也知道這不是個容易的事。
梵音為自己鼓氣,“我一定行!”
父女二人也知道不能再多敘話,方靜之在外催促,“有人來了。”
梵音急忙收拾好食籃躲在方靜之的身後,方靜之倒了一杯酒敬上,楊誌遠一飲而儘,“謝謝!”
“楊叔父放心,我會照顧好懷柳。”方靜之的話讓楊誌遠搖了搖頭,“我不會讓我的女兒踏入方家的門,無論是死是活,都不可能,謝謝你的酒,走吧!”
方靜之滿臉驚愕不平,他還要再說下去,孰料牢頭匆匆的跑了過來,“方公子,方少爺,您趕緊走吧,典史快扛不住了!”
“楊叔父,我……”方靜之還欲再說,楊誌遠已經麵對著牆不再多說一句。
方靜之失了魂,渾渾噩噩的被牢頭拽了出去,梵音跟在後麵離開此地,她根本不去想父親斷了方靜之的心思,她想的乃是那份資料。
不管用什麼辦法,她一定要拿到它!
離開了監牢,趙靖和典史也有些等急了,見二人從裡麵出來,典史長舒了好幾口氣。
趙靖急忙叫來馬車,也不容方靜之再與典史寒暄什麼客套話,直接讓他們全都上去,隨後快速的離開此地。
典史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把身後的銀袋子拿到麵前,“這天煞的銀子,拿的這叫一個燙手!”
“典史,剛剛方公子出來渾渾噩噩的,還有那個小廝怎麼也跟著上了馬車?還是……還是他給扶上去的?”衙役這般一說,典史好像被雷劈了一樣的呆住,“你說的是真的?”
“小的親眼看到的啊,怎麼能拿這種話糊弄您?”衙役的堅定讓典史剛剛擦去的汗又滲了出來,打開那沉甸甸的袋子一看,裡麵……裡麵居然是一堆破鐵爛瓶子!
典史氣了個倒仰,衙役連忙閉嘴到一旁,隻當自己是個瞎子,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
“他媽的,這個氣受的憋屈死了!老子……老子……”典史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朝著一旁的石墩子狠踹幾腳才不得不歎口氣,“老子也沒轍!”
趙靖吩咐車夫將馬車停在一個小茶樓,要了一個雅間之後,他便讓方靜之和梵音一起進去。
梵音下了馬車並沒有再跟著,“家裡的人不知安排的怎麼樣了,我還是先去看看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