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在大廚房忙碌著做菜,隻聽翠巧來說一聲“鐘公子到了”,她隻點了點頭便吩咐準備開宴。
趙月娥和林紅鈺在一旁說著閨房密語,趙靖和林慶軒在下棋,鐘行儼看方靜之在一旁悶聲不語,整個人好似沒了魂兒一樣的枯萎,笑著道:“中了舉人還垂頭喪氣的?你這是破天荒的頭一份啊?怎麼著?遇上什麼難解的事了?”
方靜之自當不知道鐘行儼剛剛已經偷聽到他向懷柳表白被拒的事,可讓他當眾說出自己的糗事,誰能樂意?
斟酌半晌,方靜之才開口隨意的應付,“沒什麼,隻是家裡有點兒事,讓我總惦記著。”
“家裡有事你跑到楊家來散心?原本你爹就是因為楊誌遠的事受了牽連,你這不是給你爹心裡頭添堵麼?”鐘行儼一語揭了瘡疤,讓趙靖和林慶軒也沒心思再認真下棋。
不過二人沒插嘴,隻是豎起了耳朵聽。
方靜之翕了翕嘴,“我……我是想吃懷柳妹妹做的麵了。”
“合著也是個吃貨。”鐘行儼歪著身子,敲著二郎腿兒,“跟我一個德性。”
貶人、自貶,鐘行儼的這副模樣讓彆人都沒法子開口評價,林慶軒與鐘行儼不熟,自當不會插嘴,趙靖倒是沒客氣,直接道:“他也不過是想吃碗麵,哪像鐘大哥是準備吃宴,這宴和麵,區彆可就大了!”
趙靖意有所指,是在擠兌方靜之目光太淺,鑽死牛角尖拔不出來。
他已經三番四次的勸過他不要再惦記著與楊懷柳結親,可這小子就是不聽,看他這一副喪氣的模樣,就知道他是又受了挫折,玻璃心碎一地。
方靜之正糊塗著,哪能聽懂趙靖的話?
可鐘行儼卻是聽明白了,看著方靜之笑道:“眼界高才能心胸寬,心寬才能過的舒暢,人要懂得知足,怨天怨地怨爹娘,其實終歸要怪自個兒沒本事,也可以怪瞧不上自個兒的人眼睛瞎,你啊,也就隻能吃一碗麵,擺著這一副喪氣的臉,瞧見你都沒食欲。”
方靜之一怔,撓了撓耳朵擠出一絲苦笑。
可笑的比哭還難看……
趙靖和鐘行儼各自翻了個白眼不想再搭理他,這人整個油鹽不進,說什麼都聽不懂,那還跟他說什麼?
林紅鈺與趙月娥正在一邊兒低聲的敘話,趙月娥不想親近鐘行儼,因為他曾經將自己的大哥打傷過,雖說自己娘和二哥也說過那件事是大哥不對,可趙月娥卻不這樣認為。
幫親不幫理,反正這個人怎麼看都不順眼……
林紅鈺看她撅著的小嘴便不停笑,“你在這裡氣鼓鼓的有什麼用?人家根本瞧不見。”
“就是看他不舒坦,懷柳姐也真是辛苦,整天被這樣一個人糾纏,若是我的話,早就氣瘋了。”趙月娥終究才十二歲的年紀,說起話來還有閨閣小姐的嬌氣。
林紅鈺搖了搖頭,“楊懷柳是個通情理的大意之人,她即便自己心底再不願意,看在伯夫人的麵子上,也會好生款待他,你啊,不懂。”
“懷柳姐說過,他就是個吃貨。”趙月娥有點兒不忿,林紅鈺若有所指的往那方看了一眼,“那你見過這個吃貨去彆人家胡吃海喝麼?”
趙月娥沒聽懂林紅鈺的意思,隻搖了搖頭,“我和二哥跟他又不熟,哪能聽說過。”
林紅鈺不再多說,與這等小丫頭談心計,她還懂的太少,不過提起楊懷柳,林紅鈺倒有心相交,她這個人雖然聰穎過人但心性善良,不會對身邊的人做出什麼惡事來。
何況,她父親即將成為忠奉伯府的姑爺,自家父母和趙夫人也都提點過,所以楊懷柳派人相邀,她們兄妹二人便都來了。
如今看到鐘行儼在這裡格外熟撚,鐘家和楊家的關係可不淺呢!
梵音在後方忙忙碌碌的準備好一桌子菜,隨即便讓劉媽喊眾人開宴。
天氣已經有些涼,若是鐘行儼一個人那自當可以在外麵開席,還有趙月娥和林紅鈺兩位女眷,故而宴席便擺在了後花園的堂屋之中。
瞧著滿桌子的豐盛菜,眾人不禁大喜。
這裡除卻鐘行儼和方靜之嘗在楊家蹭飯以外,其他幾個人還都隻是簡單的嘗過幾口,沒能吃個痛快。
梵音端上來最後一道湯,隻是薄薄的蛋花像雲朵一樣漂浮在碗中,可湧起的香氣更勝一籌,讓眾人不免都往這方看去。
方靜之的目光緊緊的盯著梵音,可梵音站著、他坐著,抬頭正睹見她豐腴之處的隆起,臉上通紅一片,連忙低頭,鐘行儼看在眼中,忽然悄悄的伸出腳,正擋在梵音落步之地。
“哎呦!”梵音沒注意腳下,正被鐘行儼拌的身子向前傾,一碗湯正正的潑在了方靜之的身上,人也朝著前麵倒去。
方靜之被熱湯潑的當即跳起,看著梵音要摔伸手去扶,孰料梵音被身後一人猛拽了一把,卻正是鐘行儼抬起手臂將她身子扶正,嘴上道:“走路都不看著點兒,幸虧是深秋穿的多,這若是夏天,方老弟定會被燙出一身水泡來,還不找人去讓他換件衣服也洗把臉,眼睛都糊上蛋花了!”
梵音看著碗裡剩下的半碗湯,再看眾人投來的關切目光,她咬牙切齒的瞪向鐘行儼,在桌下狠狠的踩著他的腳,這個活土匪,他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