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也沒想到自己寫的居然有這麼多人討論吧?”
沈夢溪笑了笑:“有這方麵的預判,但沒想到事情會鬨這麼大,連央視都來找我了!”
“好,我們先聽聽兩位教授的觀點。”
能上央視的教授,肚子裡還是有幾把刷子的!
張教授先說話:“其實,上世紀八十年以來,盜掘在國內非常非常嚴重,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勢,原因很複雜。我個人覺得主要有幾方麵:一是相比前三十年,政府對社會和個人的管製在一定程度上放寬;二是隨著市場經濟興起,文物的經濟屬性被充分開發出來,文物販賣走私也變得網絡化和國際化;三是文物保護的辦法總是跟不上時代變化,造成公地悲劇。”
“把這一切都歸結成盜墓,我覺得是不公平的,即便沒有這些,這幫人還是會去盜墓…”
“但是網上很多人對盜墓的認知出現了偏差,我覺得這個需要好好討論一下!”
陳教授也接過話茬:“寫的人要贏得讀者,必須要把神秘性渲染出來,但乾考古的我,在這幾年傳播中所作最大的工作,恰恰是祛魅——把附加在考古身上的‘神秘’的東西,一點點地剝離。故弄玄虛、神秘主義,從來與我無緣。舉個例子,盜墓,把洛陽鏟講得很神奇,在我們看來,隻是熟能生巧的手藝。盜墓和考古根本就是兩回事,它是借古墓葬題材去講自己的故事,這跟真實的考古、古墓毫無關聯。我們不要自作多情,硬把這兩個東西扯在一塊。”
這倆專家講得比較客觀…
人家水準擺在這,眼界也在這,不可能人雲亦雲!
當然,也可能跟沈夢溪見麵時候說的那句‘兩位教授都是專家,以後《鬼吹燈》要是改編成影視劇了,一定邀請二位擔任考古顧問!’有關…
沈夢溪接過話題:“其實,盜墓是探險的一類變種,換了新地圖,添上新劇情。例如粽子,詛咒,都明顯帶有誇張色彩和文學的修飾性。真盜墓的,哪能遇見這玩意。盜墓的圈子,那能容得下這種看了兩部就上陣的智障。我說句實話,兩位教授也彆見怪,盜掘者的知識來源,一般都是被嚴重神秘化了的實踐經驗+公開出版的考古和曆史專業文獻。”
“就像兩位專家說的那樣,盜墓活動主要是經濟利益驅動而不是興趣、好奇心,這是個黑色產業,存在了上千年之久,過去、現在和未來都會存在,即使沒有盜墓、影視、傳說等,盜墓活動依然會猖獗。”
“我寫《鬼吹燈》,主要是看了《國家寶藏》、《木乃伊》、《奪寶奇兵》之後產生的興趣,《鬼吹燈》第一序列總共八部,單元劇形式,無論是角色人設還是文風的寫實,都是衝著影視劇改編來的!”
“所以,我的主角是三十幾歲的中年人,因為這樣,演員選擇範圍才更廣一點…”
“還有,主角胡八一解放軍出身,下墓取寶為了接濟亡故戰友的家屬,雖然不合法理,但是合乎人情,最關鍵他還幾乎沒從墓裡帶出來什麼值錢的東西…”
“八部作品,除了《雲南蟲穀》是單純的盜墓、冒險,其餘幾部都跟當地的傳說有關係…”
張教授問沈夢溪:“我比較好奇,沈作家書裡的東西都是從哪查的資料?”
“我是西安人,從小走街串巷,認識很多三教九流,其中就有倒鬥的…所以,對這行有點了解,至於風水這類東西,我家有親戚是做期貨的,要開礦,山裡有沒有礦,礦主找地質勘探隊去山裡調查,還要從廣州請當年給人看風水看陰陽宅的老先生,來看看風水。這幫老先生都說自己是什麼天師的多少代傳人,他們講山的形勢,風水格局,跟他們打了幾回交道,挺感興趣的,於是看了不少關於風水的書籍…”
“我以前就對考古感興趣,看過張子恒教授的《中國考古學通論》,也讀過王宏鈞教授的《中國博物館學基礎》,但我的文化課水平有限,於是就去考了北電的文學係…”
三人聊的很暢快,一點也不像劍拔弩張的現場,反倒一派和諧…
這…跟想象中的一點也不一樣!
好在觀眾提問環節,有觀眾直接質疑:“年初,有兩位犯罪嫌疑人因為沉迷於《鬼吹燈》,鋌而走險,前往盜墓,你對這事怎麼看?”
沈夢溪正要回答,她又接著懟:“《收獲》雜誌的副主編嚴凱老師說了,以恐怖獵奇豪取不義之財為噱頭的文學新形式大有蔓延到主流媒體之勢。一個完整的法治國家、文明社會,不應該讓其蔓延。應該抵製盜墓,任何慫恿盜墓行為的人都應該受到道義跟法醫的譴責!你怎麼看待他這種觀點?”
“我…”
還沒完,她又接著問:“大多數社會成員對盜墓的危害估計不足,這會對我國的曆史文化造成缺失,對墓葬文化進行破壞。這是對中國的傳統文化載體造成嚴重的破壞跟傷害,《鬼吹燈》就有一種教唆作用!”
“美國在2005年通過的《反低俗法案》,如果《鬼吹燈》在美國發售,你覺得會怎麼樣?”
一連串的問題,搞得陳為鴻不得不打斷她:“你讓沈先生回答一下,你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