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謝輕。
秦禦風心裡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麵容姣好的少年並沒有看他,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在場的每一個玩家。
秦禦風知道他應該跟謝輕道謝,但麵對謝輕他又莫名地說不出口,他臉上的情緒起伏似乎引起了謝輕的注意,秦禦風發現謝輕收回了自己的手。
透過衣衫的溫熱柔軟跟著消失,秦禦風發現謝輕並沒有要和他對話的意思,指尖輕顫,他舌根莫名有點酸澀。
這個小小的插曲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關注,等到時間門到了,玩家們挨個走進了光門。
副本是遊戲的平行世界,正常情況下,大家都會先根據周圍的環境辨認出自己在哪,但還沒等他們細想,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看副本任務,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他們的手立馬握上了武器。
完全不給準備時間門,他們一傳送過來就看到朝他們襲來的黑衣人!
秦禦風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雞皮疙瘩因為陰冷還遍布全身,他駭然地看著朝玩家下死手的黑衣人們,不是因為一進副本就發現身體素質被壓低,也不是因為麵板上變成灰色的道具和技能,和被突發情況弄得不知所措的普通玩家們不一樣,秦禦風遲遲沒動是發現自己竟然控製不了身體。
他的身體完全動不了!
有一股陰風牢牢地包裹著他,束縛著他,刺骨的冰寒紮進他的骨髓,滲入他的靈魂,秦禦風覺得自己身上正被纏滿著各種各樣的絲線,他像是被人擺布的人偶在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拖入深淵。
那是一種很可怕的感覺,他的靈魂在咆哮,在發出無聲的求救,但他隻能感受著絕望和無助。
他站在這裡。
卻好像正在被人剝離出這個世界,麵前的所有都隻是他看到卻不能觸碰的影像。
秦禦風看到有黑衣人的劍朝他刺來,難言的恐慌如潮水般席卷而來。
他的潛意識告訴他,不能被殺!
如果現在被殺了,會發生極其可怕的事情!
但他毫無辦法,他好像正被人操縱著,麵前的一切都開始逐漸變成黑白。
忽地。
一道銀光在麵前閃過。
溫熱的鮮血濺在他臉頰,鏡像乍破。
眼前被蒙上了一層紅暈,緊接著,是大片鮮豔奪目的豔紅。
秦禦風看到了在剛剛危急時刻下及時救下他的一襲紅衣,看到了衣衫勾勒下的修長身形和雪白的肌膚。
竟然是謝輕。
對方白皙修長的手正握在烏黑的劍柄上,和其他玩家們一起擊殺著黑衣人。
秦禦風心神複雜,他大喘著氣看著謝輕,他雖然又能動了,但剛剛靈魂深處的掙紮耗光了他所有的氣力。深深地看了眼眉眼平淡的謝輕,知道上去隻會拖累旁人的他咬牙強撐著站到玩家們創造出來的保護區。
出現的黑衣人實在太多了,幾乎無窮無儘,玩家們很有經驗地分批輪流上,沒了力氣就待在後方休息。
秦禦風等待著氣力恢複,看著激戰的前方,試圖找出什麼線索。
視線往遊戲麵板上瞥去,秦禦風一怔。
副本開啟後,遊戲麵板會適時更新擊殺等數據,而現在,不管是擊殺還是造成傷害,排在第一位的都是謝輕。
和他齊名的高玩們都排在謝輕下麵。
心臟好像被什麼狠狠敲了下,秦禦風微怔地抬頭看著場上,這批黑衣人終於要結束了,在其他人滿身大汗狼狽不堪的情況下,紅衣少年神情平淡地輕輕抬手,乾淨利落地一揮,砍下了最後一個黑衣人的頭顱。
抗過這波的玩家們攤在地上大喘著氣,隻有他靜靜地站在原地。
緩過一些的玩家們看著曝出來的道具,待看到一個極其耀眼的金色道具後,很多高玩們的眼神都亮了,但很快,看到係統適時麵板數據的他們都有些恍惚。
他們不可置信地看向乾淨好看到像是完全沒參與戰鬥的少年,然後默默地咽下了嘴裡的話。
係統不可能騙人,謝輕這波數據實在是太高了,超出第二一大截,這道具理應歸他。
他們自發地繞過金色道具分配其它的道具,卻在所有分配完後,聽到了謝輕的提醒,“你們沒人想要它嗎?”
謝輕輕飄飄地指了下冒著金光的物件。
其他人都一愣,剛有人說出這件給謝輕後,他們就看到謝輕略帶疑惑地看著他們,“可這是劍客的專屬道具。”
所有人都一怔。
秦禦風也是微愣,謝輕現在應該很缺道具才對,但忽地,他意識到了什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謝輕手中握的那把劍。
在謝輕纖長手指的映襯下,這把劍好看得驚人,但那不過是係統給的新手道具,沒有任何限製,誰都能用。
秦禦風的麵色白了白,頂著其他人朝他投來的微妙的‘你怎麼把大神當菟絲花養’的譴責目光,他的指尖顫了又顫,先前的想法正被劇烈動搖,連帶著他的心也搖搖欲墜,莫名地愧疚和酸澀。
長相昳麗的少年在頓了下後,以一種陳述句的平淡語氣道,“我的職業是醫師。”
秦禦風這才想起,謝輕的職業是他要求選的傳統奶媽,不需要任何操作,隻要當個補血掛件就行。
想到他當初下意識覺得謝輕操作極差的自己,秦禦風嘴唇抿得發白。
他忽然意識到,在先前的關係中,謝輕也為自己放棄了很多,而自己完全不知情,或者,根本沒去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