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莫西接受了神魂的這個解釋, 但他的心情卻沒有恢複。
“也就是說,他以後對我一直都是這種態度嗎?”
神魂隨意地回道,“如果你對他的態度好點, 他說不定就不這麼冷淡了。”
蒂莫西眉頭一皺,聲音不悅,“算了吧,我才不要討好這種小人物呢。”
謝輕這種假冒勇者的卑劣者,他都不屑關注。
如果不是在看勇者命運的時候, 湊巧看到了勇者會被冒名頂替的這段經曆,他都不知道謝輕是誰。
蒂莫西在心裡不滿地說著, “就算他不受認知影響, 他也不應該這麼對我啊。我可是王子, 他不過是個平民,我們之間的差彆這麼大, 他這是真把自己當成勇者了嗎,心安理得享受著屬於勇者的特殊待遇。”
神魂對此不置可否。
說話之間, 蒂莫西已經走到了皇宮外,恪儘職守的侍衛們偷偷地打量著他,來往的行人不受控製地把目光挪過來, 他僅僅隻是待了片刻,附近的道路就被密密麻麻的人群覆蓋。
“艾恩!”蒂莫西朝著剛剛抵達皇宮門口的青年粲然一笑。
來人容貌精致出塵, 身上衣服的款式和貴族不同,有點類似於法師袍, 雙耳尖尖的, 眉眼驕傲恣意,赫然是位精靈。
深受歡迎的蒂莫西如此對他,顯然讓艾恩很是受用, 精靈的耳尖微微泛紅,同樣露出了少有的燦爛笑容。
“王子殿下和艾恩好配啊,聽說艾恩是精靈族年輕一代資質最出眾的精靈呢,很有可能繼任下一任精靈王。”
“他們的相遇也很夢幻,王子殿下在外遊曆時不小心脫離隊伍,剛好遇到了同樣來曆練的艾恩,兩人一起經曆了跌宕起伏的旅途,最終由艾恩送回了殿下。據說他們分彆後一直有書信往來,關係極好,現在一看,這傳聞果真不假。”
“配什麼配,不要瞎說,殿下明明和勇者大人最配,勇者大人才是救世的人。你們不能因為勇者毀容了,就經常忽略勇者。”
天生弓箭手自帶的敏銳聽覺,讓艾恩將附近的議論聲成功收入耳中,他俊秀的眉頭微皺了下。
“蒂莫西,你見到那位勇者了?他真如傳說中的那般強大?”艾恩帶著蒂莫西重新進去,不動聲色擋住了其他人投來的目光。
蒂莫西聞言又想到謝輕對他的那副平淡樣子,他眉眼處露出了一些不虞,但麵上卻說,“還好吧,應該挺強大的。”
艾恩看到了他眉眼處流露出的一絲煩躁,麵色微微變冷了些。
他沒有再提這讓兩個人都不悅的話題,而是紅著耳朵道,“我給你帶了生日禮物,等你生辰那天送給你,我覺得你一定會喜歡這個禮物的。”
蒂莫西嘴唇輕揚,“你送的我都喜歡。”
蒂莫西當然知道艾恩要送他什麼。
傳說中的無價之寶,人魚淚,是曾經最驚豔的人魚王在最甜蜜開心的時候落淚凝結的水晶。
得到人魚淚,即擁有人魚的祝福,百毒不侵。
但最重要的是——
蒂莫西臉上的笑意完全出自內心。
人魚淚還有一個特殊之處,如果是最善最美之人佩戴,人魚淚上就會流轉出特殊的光暈,甚至能夠喚來曾經人魚王的一縷殘念,得到人魚王真正的賜福。
蒂莫西本來準備帶艾恩去見國王,卻得知國王正在麵見謝輕,他隻好先帶艾恩回自己的寢宮。
蒂莫西麵上和艾恩對著話,心早就跑遠了。
無疑,人魚淚會成為他樣貌的最有力佐證,而他即將喚醒人魚淚的事實,也注定會讓他再一次名揚大陸,讓他的聲望再度推至一個頂峰。
*
謝輕在離開蒂莫西的藏書閣的途中,確實被騎士長帶去了國王的寢宮。
國王笑吟吟地看著謝輕,在簡單說了句住得還習慣嗎,有事可以直接來找他後,便步入了正題,“勇者,你覺得蒂莫西怎麼樣?”
國王和劇情中一樣,想讓蒂莫西和勇者在一起。
謝輕聲音平淡,“殿下深受寵愛。”
謝輕的話讓國王的話僵了下,雖然這也是句好話,但他隻能聽出來客觀的評價,完全聽不出謝輕的主觀想法。
國王本以為會聽到謝輕對蒂莫西的稱讚,就算不像之前彆人那樣紅著臉鼓足勇氣求娶,也怎麼地要表露出藏不住的好感。
但——
過於平淡了。
可能如此冷靜就是他能成為勇者的原因吧。
國王繼續問,“我有意撮合你和蒂莫西,你可有什麼想法?”
如果謝輕有意的話,在晚上即將舉辦的宴會上,他就會表露出這個意思。
剛說完這句話,國王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刺骨寒意,莫名的恐懼在心底蔓延,國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茫然地看去,發現謝輕和身旁的侍衛都如常,好似隻有他能感受到這越來越強烈,幾乎要把他凍成冰塊的冷意。
國王麵色微白了下,“!”他不會被詛咒了吧?
係統幽幽地看向沒人能看到的森文。
森文的麵色已經陰沉了下去,正相當不善地看向國王。
“多謝陛下的好意。”謝輕一邊回答著國王的話,一邊輕輕地在森文的手背上撓了下。
酥癢的感覺開始在蔓延,一股勁地往心裡鑽去。
森文的耳朵紅透了,他恍恍惚惚地回憶著剛剛的感覺,也來不及理會國王了。
突然發現寒意褪去的國王:“?”
他心裡更加迷茫,麵上卻已經很和善地繼續開口。
“容貌,身份這些都不算事,你可以和蒂莫西再相處相處,改變主意了隨時可以告訴我。”
說話之間,國王感受到了比剛剛還要強烈的寒意,他凍得連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迷茫地眨眨眼睛,國王驚疑不定地環顧四周,也顧不上再保持威儀了。
但偏偏這個時候,謝輕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在這句話尾音剛落的時候,國王便發現自己好似一下子從冬天回到了春天,整個人身上都暖洋洋的。
“?”
國王心裡更加驚異,心裡想著等會兒一定要讓牧師來看看,已經無心再跟謝輕細談,準備儘快結束話題。
“勇者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那還真是我思慮不周。”國王有些惋惜地開口,“明天皇城內會有聖騎士的選拔,你可以去看看,說不定會碰到心儀的隨從騎士。”
謝輕應了。
“還有就是希望你能多待一段時間,五天後是蒂莫西的生辰,請務必允許我們為他過完這次生辰後,再帶他啟程離開。”
蒂莫西會加入勇者小隊,跟勇者一起離開是公認的。
國王眼神中流露出一些不舍和擔憂,“蒂莫西的母親很不忍他離開,此去一行,也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和他再見麵,我們想好好地給他過完這場生辰。”
“好。”謝輕同樣應了。
國王鬆了口氣,看向謝輕的眼神變得更溫和了些,派自己最信任的下屬送謝輕離開。
謝輕剛離開寢宮,就看到了不遠處的精靈耳青年。
從周圍人都沒有行禮的情況上看,精靈已經來這有一會兒了,他敏銳的聽覺足以支撐他在這裡聽到寢宮內的聲音。
“還算你有自知之明。”高傲的精靈聲音委實不算低,他身邊雖然還站著一個誠惶誠恐、不停道歉的少女,看似是在教訓不小心冒犯到他的侍女,但眼神卻直勾勾地盯著謝輕。
他的這幅姿態很像是在指桑罵槐。
謝輕剛欲收回目光,卻看到精靈似乎很不小心地平地摔了下。
他摔倒的聲音比剛剛說話的聲音還要響,潔白的衣袍被沾染上了灰塵,臉部直直朝下,精致的臉頰處被劃了一道小口子。
周圍爆發了小範圍的騷動,附近的侍衛就想上前攙扶他,又擔心這樣做會引得他不快。他們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艾恩狼狽地站起來,他臉色青一塊白一塊的。
他現在的情況其實沒什麼,隻要稍微施個法術就能讓衣袍恢複,臉上的傷口淡去。
但對於有潔癖愛美的精靈來說,艾恩覺得難堪極了,他注視著腳下平坦的地麵,眼神中湧現出茫然和遲疑。
艾恩覺得自己的剛剛的突然摔倒很不正常,可偏偏他又找不到原因。
與此同時,國王的寢宮也有人急匆匆地走出來,迫不及待地去請牧師。
謝輕這才看向罪魁禍首森文。
青年對上他的視線,隱隱有些心虛。
謝輕離開這裡,輕聲道,“以後彆這樣,會嚇到他們的。”
係統在一旁默默點頭,確實會讓他們疑神疑鬼的。
森文乖巧地應了聲,心裡一邊想著要做得更隱蔽些,一邊又有些失落,他好像確實暫時還沒有立場這樣做。
但他很快就怔住了,他的想法好像又一次被看透了,身邊輕軟的聲音再度響起。
“所以明天要不要去廣場,我選你做騎士,這樣我們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森文的臉瞬間燒紅了,他心臟砰砰砰地直跳。
他腦海裡三個字不斷地回響著。
在一起。
是他想的那個在一起嗎?還是單純地不用隱身,可以在彆人眼中站在一起?
森文感覺自己可能有些病了,謝輕的每一句話他都控製不住地想要聯想。
他想要克製住這種心思,但卻無法控製,沒來及得細想謝輕的意思,就磕磕絆絆地點頭應了。
看到森文傻樣的係統:【。】雖然森文不隱身後,其他人不用再疑神疑鬼,很明顯地就能看出究竟是誰在吃醋。
但——
想到前幾個世界其他人的情況,係統陷入沉思。
光明正大地被秀恩愛真的會讓傷害值降低嗎?
就在這樣想著的時候,係統聽到了森文看似沉穩實則小心翼翼的提問,“你剛剛說你有喜歡的人了,是誰啊?”
森文緊張極了,從握著的手都能感受到他急速跳動的心跳。
謝輕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待森文的緊張情緒提到最高,手心都沁出一些薄汗後,他才含著笑意道,“不能告訴你哦。”
森文心臟跳個不停,他聲音沙啞,“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因為——”謝輕偏頭看他,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如果我告訴你的話,你就知道我為什麼想見你了,獎勵不就白給你了。”
森文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裡。
他的臉已經徹底漲紅,心跳快到無以複加。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是嗎?
是吧!
他沒有自作多情吧!
森文像是丟了魂的人偶一樣跟著謝輕回到了住所,他用另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胸膛,他總覺得事實已經擺得很清楚了,就是他期待的那樣,可隻要謝輕沒有明確說出來,他的心就像是被貓撓了一樣,抓心撓肺。
森文覺得自己要冷靜,可他的嘴角卻控製不住地往上勾著,渾身上下都冒著甜蜜的泡泡。
親眼看到這一幕的係統:【。】嘖。
係統看著自家正在研究傳送陣的宿主,在腦海裡詢問,【輕輕,如果我變得和他一樣傻,你會比現在更喜歡我一些嗎。】
謝輕看著腳下已經逐漸成形的紋路,雖然具體的操作不一樣,但這個世界的傳送陣和修真世界裡的有共通之處。
【彆鬨。】
【你的這兩個字已經把答案告訴我了,果然,隻有他在你眼中會是可愛。】係統小小聲地道。
謝輕:【。】
謝輕用手描摹著紋路上的氣息,看向身側的森文,在腦海裡道,【沒辦法,你們不一樣。】
係統:【。】果然,生活又要朝它下手了嗎?!一直看戲嘲笑彆人的它也遭遇同樣的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