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堯知道禦花園那件事,用勺子攪了攪,垂眸落在麵前的那道黃燜魚翅,語氣平淡“此事與淑妃無關,無端讓他挨了一頓訓斥,實在不該,”
她默了一下,對著不遠處的婢女道“梅梢,將庫房裡那方賀蘭硯送去淑妃那。”
這道菜看著不錯……
“奴婢這就去。”
周堯抬起手,往旁邊那道鼓板龍蟹探去,不緊不慢地說“臨川,此次蜀地上供了兩匹布料,明日朕讓張懷德給你送去,適合春日,你做成衣裳,朕覺得甚美。”
蘇憬訝了一下,眼裡藏著幾分笑意“妾謝陛下賞賜。”
他聽說過這此次蜀地隻上供了兩匹新織法錦緞,據說一寸一金。
他緩緩坐下,猶豫了一下道“陛下,妾隻拿一匹便成,妾聽聞蜀地工匠,不眠不休,一月才能織成一寸,實在難得。”
周堯略意外的看著他,不著痕跡的往黃燜魚翅探去。
不錯不錯!
周堯不滿的挑眉“你是朕的妻子,拿兩匹錦緞怎麼了?況且大晟倒也沒有這般窮,需要皇後讓出一匹錦緞。”
蘇憬聞言抿了抿唇,有些懊惱不已自己,不應該突兀的多嘴。
周堯絲毫沒有被影響心情,衝著他笑了笑“這道黃燜魚翅不錯,臨川你且嘗一嘗。”
她抬手將這道菜往他麵前推了推。
蘇憬緩緩一笑,聽著她的話嘗了嘗,眉梢微抬“陛下所薦確實不錯。”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吃完了這頓飯。
最後蘇憬自然被留了下來。
周堯沐浴走出來,瞧著案桌上不知何時擺了十來本折子,長歎一聲。
皇帝還得加班!
梅梢躬身道“陛下,張公公遞過來的,說是事關嘉州。”
周堯恍然,自己確實有叮囑過張懷德,事關嘉州,必須第一時間遞上來。
她端起茶抿了一口,放下道“筆墨伺候。”
梅梢見她似是想批閱奏折,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聽話的將墨塊取了出來。
蘇憬換好衣物,走出來就瞧見她端坐在書桌前看奏折。
眼底閃過一絲愕然,他一直知道陛下勤勉,一般都會儘快將折子處理完,這個點還有折子,八成就是事關嘉州的急奏。
周堯正提筆寫下建議,看到他的時候眼眸一亮,笑了起來,對著他招了招手“過來。”
蘇憬躬身瞧見她的字,眼裡閃過驚豔之色“陛下的字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周堯並未搭話,而是輕笑一聲。
能不好嗎?
一天這麼多奏折,跟練字似的,不好才怪。
周堯舒出一口氣,感慨道“還好朕預先讓各州囤積了一部分糧,嘉州此次賑災也十分及時,並沒有出現暴動,但災情卻與父皇駕崩前的那場蝗災更加嚴重。”
蘇憬在旁邊替她仔細研墨“陛下,嘉州如此嚴重,可涉及到臨邊的州縣?”
他仍然記得先皇在位的那場蝗災,涉及了整整三大州,那年幾州顆粒無收,不少百姓隻能吃草根樹葉。
周堯在奏折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批注建議,隨手遞給他道“你且看一看。”
蘇憬神色一怔,停下研墨的動作,一臉疑惑的看著她“陛下,後宮不得乾政。”
周堯展開另一個奏折,頭也不抬“蘇均的折子。”
蘇憬眼底閃過一絲驚訝,猶豫了一下,還是展開。
確實是家弟的字跡。
奏折裡麵細細描述了嘉州現在的情況,又寫了陛下下達詔令執行情況。
陛下在旁邊批注寫著,針對嘉州滅蝗運動的具體措施,以及為了來年的防患未然。
看著一項項舉措,蘇憬心裡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意。
陛下的這些舉措與往年的賑災方式全然不一樣,他都有些自愧不如。
他暗自想到,既然陛下願意讓他看這份奏折,自然也不會介意他問這上麵的內容,小心斟酌道“陛下,妾有一處不解。”
周堯提筆頓住,望向他“何處?”
蘇憬將奏折遞過去“此處,陛下讓家弟不光滅蝗,甚至還要將農田進行多次翻土燃燒?”
周堯眉眼淺淡“蝗蟲的蟲卵都在土壤之中,除惡務儘,自然多幾次效果更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蘇憬恍然大悟也笑起來“妾明白了,那“蝗乃壁飛,夜必赴火”陛下是讓家弟采取火燒的辦法將蝗蟲燒死?”
“臨川聰明。”
蘇憬聞言不好意思的一笑“陛下休要打趣妾了,陛下的舉措,妾是五體投地的,自己斷然是想不出這麼多舉措下來。”
周堯繼續落筆,英氣的眉眼彎彎,下筆有神。
蘇憬垂眸,他鮮少瞧見陛下處理奏折的時候,沒想到是這般傲然,舉手投足間透露著自信,天下都在她的筆下。
周堯將幾本處理完,起身將蘇憬的細腰攬住,一同走進了內殿。
“陛下,您近些日子便是這般勞累嗎?”蘇憬眼裡帶著擔憂,低低的說。
周堯笑笑“天災人禍,朕也沒辦法,這不,臨川來當解語花嘛”
蘇憬臉色含羞,彆過頭道“陛下,妾才不是,而且,陛下現在聖體尚未痊愈……”
周堯擁著他,手不老實的落在他的臀部,輕輕拍了拍“還是這個手感。”
真彈呐。
蘇憬忍不住輕嗔了聲,微微垂著頭“陛下,您欺負妾。”
他不說還好,周堯更加肆無忌憚的,抬手摸了摸,她嘴唇貼近他耳畔,隱隱笑道“讀書人的事,能叫欺負?這叫行房之樂。”
她的聲音仿佛帶著燙意,蘇憬不好意思的低低在她耳畔說“陛下就是欺負妾……”
周堯讓他坐到床榻上,將他直接推倒,眸子裡卻是琢磨不透的笑意“那朕讓皇後知道,什麼叫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