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英走後,載淳一個人坐在養心殿內,抬頭看著上麵的騰龍藻井,心裡盤算著短短的一個月裡發生的事。
“慈禧把控京城,隨意調動城防營和九門提督,朝廷上下早已經忘了還有我這麼個皇帝。”
“李蓮英日夜監視著我,有點風吹草動就去打小報告,標準的定時炸彈。”
“慈安倒是人畜無害,對我也是發自內心的關心,可這個發自內心,隻是單純的為了保全自己,實際上牆頭草一根。”
“整個皇宮內,也就皇後一門心思對我好。不過也難怪,她不和我綁死,她就要死了。”
想到這兒,載淳臉上一個勁兒的苦澀,彆說宮外多少機關算計,就連這小小的禁宮,就夠他忙活一陣的了。
載淳道:“哎,不過還好,這些人暫時不會發作,先不用管他們。”
他思索片刻,大聲喊道:“蔡壽。”
蔡壽進入殿內道:“陛下有何吩咐?”
載淳想了想:“你叫上田海,陪朕出宮一趟。”
蔡壽拱手道:“陛下,現在逆賊未清,不可妄動。”
載淳笑道:“有你們倆在,朕還怕那些毛賊不成,無妨。”
三個人一身便裝,走在大街上。
此時正值近午,街上的行人絡繹不絕,雖然天氣寒冷,可也是熱鬨得很。
田海邊走邊說:“陛下,咱們這是……”
話還沒說完,載淳跳起來照著田海的禿頭就是一巴掌,小聲罵道:“你能不能小聲點,怕人不知道朕是皇上啊。”
田海揉著腦袋,委屈地說:“您不也是朕朕的,還好意思說俺。”
載淳愣了一下,揪著田海的耳朵道:“朕就說了,你怎麼滴,不服啊。”
田海帶著哭音兒地求饒道:“陛下輕點啊,俺的耳朵還想要呢。”
載淳被氣得哭笑不得,鬆開手道:“我告訴你們倆啊,在外麵叫我羅少爺,要是說禿嚕了,看我不把你們的腿打折。”
蔡壽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田海一手揉腦袋,一手揉耳朵地道:“行,俺記住了,在宮外叫你羅少爺,回宮再叫萬歲爺,沒錯吧。”
載淳和蔡壽看著他,誰也沒說話,自顧自地往前走。
沒走出多遠,田海跑上來湊到載淳耳邊問道:“少爺,咱這是去哪兒啊?”
載淳道:“去李府。”
田海疑惑地問道:“李府?哪個李?”
載淳道:“李鴻章。”
因為之前接了載淳派下來的工作,這幾天李鴻章忙得是不亦樂乎。
從搜查到緝拿再到審訊,這兩天共抓捕杏花院眾人多達七十一人,其中不乏羊角生、塞上三狼(被王正誼斬殺一人)在內的載澄心腹。
看著桌上的人名單,李鴻章陷入了沉思。
“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有名的亡命之徒,羊角生和塞上三狼自不必說,就連陝西吳法、吳天兄弟,成都熊大地、開封黑三金這些人,都投入載澄麾下,勢力不可謂不大啊。”
“這群人雖然在江湖上名頭響亮,但也是拿錢辦事的人,不會因為義信就賣了自己的性命。”
李鴻章站起身在書房中來回踱步:“要是尋常的歹人,處理起來自然方便。可這些人都和澄貝勒,乃至恭親王有著莫大的關係,稍有不慎就會……”
正當他琢磨著的時候,管家走進書房,衝他拱手道:“老爺,門外有位公子求見。”
李鴻章一皺眉:“公子?可詢問是哪家的公子?”
管家道:“回老爺,問過了,可是那位公子說隻要老爺見到他就知道他是誰了。”
李鴻章道:“既然如此,那帶老夫出去看看吧。”
過了一會,李鴻章來到門前,看見載淳正在跟田海指手畫腳地說著什麼。
“公子,你說李大人家也太寒酸了吧,好歹也是一品的大官,就這小門臉,都趕不上其他那些大官一半。“
載淳笑著拍了拍田海道:“人家這叫克勤克儉,畢竟師從曾文正公,身上還留著一些好東西也是難得。”
田海道:“看著是比彆的大官強,誰知道是不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