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南走向吳茂。
他的這幾步無比的迅捷,又無比的沉重。
從吳茂的話裡,他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吳茂說的是,他媽的信!
沒有說大伯,沒有說三叔,也沒有說他爸和他爺爺,而說的是他母親!
要知道,李向南的母親是農村婦女,壓根沒有接受過什麼教育,四十多歲的年紀認識的字也僅僅局限於家裡人的名字和常用的計量單位,以及鈔票錢幣。
她哪裡會寫什麼信哪!
“吳茂,你彆開玩笑,是我媽的信嗎?”所以走過去的時候,李向南還是認真的跟他求證道。
“南哥,你忘了,你跟我說過啊,阿姨姓朱,我可記得呢!阿姨是叫秋菊不?”吳茂從地上爬起來,不由分說的就去挎包裡掏東西。
王德發在旁咧嘴道:“你要是掏不出來什麼東西,我可要揍你了!”
“胖哥,那不會,我咋會開這個玩笑!你拳頭我可吃不消!”吳茂嘿嘿的笑了笑,從裡頭掏出兩份東西,趕緊遞給走過來的李向南,“呐,南哥,一份是彙款單,一份是信!”
“……”李向南伸手接過,手腕微微的顫抖,快速的低頭一瞧。
信封上果然是來自家鄉紅山縣的郵戳,還有寄信人的信息。
“朱秋菊(寄)”
“還真是老媽的!”李向南眼眶有點濕潤,他沒有拆,再度側目去看彙款單,發現那是一份七十七塊五的單據,心裡一下子緊了起來。
這個老媽,彆是把家裡的錢全給彙過來了吧?
“吳茂,謝謝了!”李向南重重拍了拍吳茂的肩頭,回身去看秦若白,揚了揚信道:“若白,是咱媽的信!”
秦若白很是嬌羞的跺了跺腳,像是小媳婦似的很是不好意思。
“哈哈哈!”
周圍的同學,從影像樓裡奔出來的王奇等人放聲大笑。
李向南心潮澎湃的朝四周擺了擺手,快步奔到若白麵前,驚喜道:“你拆,你來拆!”
“向南,你拆嘛,我們一起看!”秦若白有預感,李家的來信,一定跟李向南托大伯帶回去的兩人結婚照有關,心頭也期待起來。
“好!”李向南深吸了一口氣,掃了掃花壇上的雪,一屁股坐了下去。
江綺桃默默的從口袋裡抓了把瓜子,一邊瞧熱鬨,一邊笑著眯眼嗑起了瓜子。
“王熙鳳,給我點兒!”王德發拉著吳茂走過來,朝她伸了伸手。
“王熙鳳是誰?”江綺桃一愣。
王德發伸著的手動了動,嘴角翹起來。
小丫頭噘著嘴猶豫了半天,捂了捂口袋,最終熬不過心裡那份好奇,小小的抓了一把瓜子在他手裡,問道:“可以說了吧?”
“真小氣!”王德發扁扁嘴,沒好氣道:“你就是王熙鳳!”
“好呀你,你罵我,賠我瓜子!”江綺桃馬上就回懟起來:“那你就是刁德一!”
“……”王德發瞬間一整張臉憋的通紅,搞了半天,這姑娘啥都知道,趕緊跳開了,就當啥都不知道的。
眾人在樓前,悄默默的看著李向南跟秦若白並肩拆著書信,像是在看一場溫情脈脈的現場電影。
“向南,你手抖什麼啊,鎮定一點!”秦若白瞧李向南手抖的厲害,輕輕的握住他手,一起去撕信封的封頭。
“若白,這是家書啊!很可能是我媽親手寫的家書!”李向南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哽咽。
秦若白側頭看著他,微微抿唇,什麼話都沒有說。
嘶嘶嘶!
輕輕的,李向南的指頭將信封拆開,一頁薄薄的紙輕輕的被他小心翼翼的抽了出來。
接著秦若白便感覺到了身旁男人,渾身震了一下。
“真的是母親寫的!”
李向南逐字的看完,又返回去逐字的看了兩遍,輕輕轉交給秦若白的時候,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滑落,墜在信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