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逼。”
說完,他轉過身,嫻熟而靈巧地向著黑暗中鑽去,像是一尾落入水中的魚,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
耳邊是係統冰冷的機械音。
【叮!恭喜主播完成任務:活著離開治療室
獎勵積分:500】
在逃離治療室之後,以防被追上,也為了防止被其他護工看到,溫簡言毫不猶豫地激活了隱身道具。
他需要用最快速度離開附近,以防再次進入裡世界——他可不想伴隨著鐘聲響起,裡世界結束,自己又被傳送到治療室附近,重新回到那個衣冠禽獸的地盤裡。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抬起手,“哢吧”一聲將大拇指接回了遠處,表情在疼痛下微微扭曲起來,控製不住地吸著氣。
草。
真的是疼死個人。
他兌換了紗布和止痛藥,將自己的傷口綁好固定,然後邁步向前走去。
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由於“病患”這個極為受限的身份卡,溫簡言始終沒有找到一窺副本全貌的機會,而他這次,不僅脫離了瑞斯醫生的管轄,也沒有護工糾纏追蹤,想要大致掌握以下這個副本的情形和規則,不會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
溫簡言打定主意,快步向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在被押送過來的路上,他清楚地記得自己曾經路過過一個值班室。
很快,他按照記憶找到了值班室。
溫簡言順利的從中翻出了一套護工製服穿上。
雖然略顯寬鬆,但在將所有的扣子都係好之後,看上去仍然像模像樣,毫無瑕疵。
在穿上護工製服之後,手腕上係著的身份條一點點地變成了半透明的樣式,上麵的文字也發生了改變。
【身份卡】
姓名:溫簡言
年齡:24
職業:夢魘直播間簽約主播
相關劇情:由於智力障礙與性倒錯被送入平安特殊療養院接受住院治療(平安療養院護工身份已獲得)
溫簡言有些意外。
他沒有想到,雖然這個副本難度不低,但對主播身份卡的轉換判定會這麼鬆弛……
即使是德才中學那個副本,都是在獲得NPC認可之後才能完成身份卡轉換的,但這個副本裡,居然換了一身衣服就足夠了。
這實在是溫簡言沒想到的。
他試探性地取消了身上的隱身道具,身穿製服的護工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經過,完全沒有認出自己現在的同事在幾分鐘前還是一個精神病患。
“……”
溫簡言挑挑眉。
不管怎麼說,方便倒是挺方便的。
他大搖大擺地走進護工室,開始翻找起來。
不過短短幾分鐘,他就收獲頗豐。
電棍,地圖,一應俱全。
【誠信至上】直播間:
“哈哈哈哈哈哈!主播傳統藝能上線!”
“打不過就加入2.0版本投入測試!”
“其實,平安療養院這個副本其實是允許主播利用其它員工的製服做掩護的,畢竟你始終都是病人的話,基本上沒啥活動空間,不過……唉。”
“???前麵的不要謎語人好嗎?歎什麼氣啊!”
“就,怎麼說呢,機遇和風險永遠是共存的。
這個副本裡,隻有中危和高危的病人會製造出裡世界,裡世界的範圍又是有限的,而這些病人基本上都被牢牢地關在地下幾層,偶爾會由於違規被丟進禁閉室裡,被允許進行自由活動的頻率也很低,其實也是限製他們和主播們之間的接觸。
總之就是,如果主播一直以病人身份活動的話,遇到的危險病人數量不多,也不密集,雖然這個身份的活動空間小,但其實某種意義上也是保護,但是如果更換了身份就不一樣了……”
“!所以,護工身份的活動範圍更大,任務更多,接觸到高危病人的機會也就越多嗎?”
“對,其實平安療養院這個副本的死亡率一直不是很高的,老老實實當個普通的病人,完成任務積攢積分,其實活下去的機會很大。”
“怪不得這個副本的探索度這麼少,但存活率卻不算太低,原來是因為這個!”
溫簡言打開地圖,快速地掃視記憶著上麵的內容。
平安療養院的占地麵積並不小,整個建築呈現出半環狀,正中是大廳,兩翼是病房,自由活動室一共四個,均勻分布在東西兩棟建築物中——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溫簡言所在的那個自由活動室內並沒有出現全部的主播。
療養院的設備十分完善,病房,護工室,各式各樣的治療室,實驗室,與集體看護室,有洗衣室,淋浴室,自由活動室,和開放的操場,內部甚至還有一個小教堂。
溫簡言的視線緩緩下滑,落在最後療養院下方,微微蹙起眉頭。
——地下一層二層也同樣是病房,但是,上麵的標注卻少的可憐。
奇怪。
正在這時,背後傳來呼喚。
“喂,該給病人送飯了。”一個護工向著溫簡言招手:“快來。”
任務欄刷新了。
【初級任務已發布:為普通病房病人送飯】
【中級任務已發布:為地下一層病房送飯】
【中級任務已發布:為地下二層病房送飯】
*
治療室內。
瑞斯醫生站在一片狼藉的房間內,他的眼鏡腿有些歪,身上的白大褂顯得十分淩亂,身上也被濺上了點點滴滴的血跡,喉嚨上有著一道深深的裂口,像是被某種野獸用利齒撕裂過的。
第一次,他被從文明優雅的表皮之下剝離出來。
瑞斯醫生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大門。
大門像是被蠻牛從內撞開,門板半掉不掉地掛在門軸之上,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
地麵上滿是淩亂的血色腳印。
那條瘋狗受的傷不輕,不過,恢複起來應該也不需要多少時間。
瑞斯醫生垂下眼,修長的指間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把手術刀,上麵還殘留著鮮血的痕跡,銀亮的表麵倒映出他漠然的麵孔,以及喉嚨上正在緩緩愈合的巨大創口。
那條瘋狗之所以會那麼快從瀕死的狀態下恢複過來,並不是他醫術的功勞。
他被咬破喉嚨還沒有死,也並非什麼神跡。
手術刀的倒影之中,能夠看到濃重的陰影在瑞斯醫生的喉嚨深處湧動,一點點地修複著受損的組織,鮮血之下的傷口一點點地恢複平滑。
醫生丟開手術刀,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來。
——和那條沒腦子的狗比起來,他對自己的身體十分留心。
身為一個對邪惡和精神力量格外敏感的人,他漸漸地意識到,冥冥中,自己屬於一個恐怖而巨大的力量體係之中。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感覺正在一點點地清晰起來。
瑞斯醫生冷冷地彎起唇角,露出一個冷淡而厭惡的微笑。
他們本是一體,但是,那條愚蠢的畜生很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甚至害得他丟失了自己真正的獵物。
既然如此……
他不緊不慢地邁步走向被衝撞翻倒的櫃子,從中摸出抽血的用具,熟練地綁在自己蒼白修長的小臂之上。
銀質的針頭捅入皮膚之中,裹挾著晶亮碎片和漆黑陰影的血液一點點地被抽至針管之中,粘稠,詭異,充滿罪惡與瘋狂。
瑞斯醫生舉起管子,在燈光之下晃了晃,微微眯起一雙幽綠色的冰冷雙眼,唇畔掠過一絲狂熱而興奮的微笑。
在野蠻而原始的欲望的驅使之下,他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戰栗起來,渾身的鮮血都因此而沸騰。
有個聲音在耳邊低語——
製造更多的瘋子吧。
更多的兄弟,更多的爪牙,更多的觸手。
讓一切陷入瘋狂,這是他的使命。
為了捉住另外一條毒蛇,他不惜布下陷阱和天羅地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