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喜歡哪個?
真可笑。
你們每一個都是敵人。
隻要有機會,我會毫不猶豫地一個個把你們都宰掉。
所以,溫簡言也十分清楚地明白,這些來自於高危病患的“愛”,是被扭曲的,異化的,瘋狂的存在。
換做他是瑞斯醫生——
一個精神變態者和施虐狂。
他會毫不猶豫地將對方捉住,綁起來,廢掉對方所有離開的方式,可以是手腳,也可以是腦前額葉,好讓對方沒最大程度地接受自己的“愛情”。
瑞斯醫生沒有這麼做,絕不是因為他不想這麼做。
而是他不能。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很多細節都串連了起來,溫簡言頓時豁然開朗。
即使對方能夠超越副本的限製,意識到自己身份卡的改變,但是,無論如何,瑞斯醫生始終都是“副本NPC”,隻要無法擺脫這個身份,對方的行動就會收到副本規則的限製。
他一開始的想法沒有錯。
“身份卡”在NPC的麵前是確信無疑的保護,無論這個NPC是否已經強大到擁有了意識。
所以,隻要溫簡言不主動破壞規則,對方就不能奈他何。
溫簡言靠在牆壁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汗。
雖然理智上明白這一點,但是……
心理壓力還是很大啊!
就是不知道蘇成他們探索的怎麼樣了……
心裡這麼想著,溫簡言直起身來,扭頭向著走廊的深處看去。
他皺皺眉。
自己剛剛之所以會耐心地和瑞斯醫生周旋那麼久,配合對方的話題,以及那漫長的上藥時間,為的就是給留出足夠的時間對那邊進行探索。
溫簡言點開直播界麵,掃了眼上麵的時間。
差不多快要接近他們之前約定的時間了,但是走廊中卻並沒有那幾個人的身影。
溫簡言扭頭掃了眼身旁治療室的大門。
門內一片死寂,瑞斯醫生似乎並沒有追上來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放輕步伐,小心的向著走廊的深處走去。
很快,他來到了鐵質的大門前。
門半敞著,鎖孔被腐蝕了。
溫簡言隔著布料觸碰了一下——還微微帶著點溫度。
看起來,他們幾人應該就是走進這扇門內了,而且進去的時間應該還不長。
溫簡言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悄無聲息地側身走了進去。
他兌換了手電筒,在整個空間內環視一圈。
很顯然,這裡應該是某個被廢棄的手術室……或者是研究室。
一張張落滿灰塵的鐵床零散落在黑暗中,上麵滿是棕褐色的痕跡,像是乾涸已久的血液,各式各樣陳舊的儀器,冰冷的金屬器物,皺成一團的紙張,全都淩亂地散落在地上,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反射著微光。
手電筒的燈光掠過地麵。
落滿塵土的地上有新留下的腳印。
溫簡言隨意撿起一個紙團打開,借著手電筒的光向上麵看去。
上麵大多都是一些奇怪的符號和數字,令人摸不著頭腦。
他握著手電筒繼續向前走去。
身邊的溫度似乎正在降低,冰冷的空氣穿透薄薄的護工服,紮在皮膚上隱隱作痛。
空氣中的濕度增加,越向前走,那模糊的水滴聲就越近,越清晰。
第二個大廳裡,歪七豎八地倒著許多架子,上麵擺著不少盛滿渾濁的黃色液體的罐子,裡麵裝著的大多是人類的大腦,被浸泡成令人作嘔的灰白色,在液體中沉沉浮浮,也有少部分其他的器官:畸形的嬰兒,眼珠,心臟,腎臟……
滴答,滴答。
黑暗中傳來水滴滴落的聲音。
【誠信至上】直播間:
“嘶……主播真的找到這裡了誒。”
“這裡也不是很難找吧,頂多是不在地圖上而已,但是大門又沒有隱藏起來,應該也有不少主播發現這個實驗室吧?”
“確實不難找啦……但是,怎麼說呢,找到這裡簡單,活著出去就難了。”
溫簡言有種強烈的不安全感。
耳邊隻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呼吸聲,和心跳聲,除此之外,什麼都聽不到,也看不到。
視線範圍狹窄受限,手電筒無法完全將黑暗驅散,總讓人有種會,被什麼東西從遠處的角落中窺伺的怪異感覺。
一個個半透明的罐子被手電筒照亮,又很快暗下去。
畸形的,泛白的肢體在液體中沉沉浮浮,被蒙上一層灰塵的肮臟玻璃罐表麵,倒映著他孤獨的身形。
很快,道路走到了儘頭。
一扇巨大的鐵門再次擋住了去路。
手電筒的燈光照亮了門鎖。
鎖孔同樣有被腐蝕的痕跡,但看上去和之前那扇門並不一樣,門隻留下一道無法完全推開的縫隙,似乎被什麼卡主了,周圍的痕跡也實在是太過散亂……
他轉動手腕,手電筒的燈光向下落去。
靠近鐵門的地麵上,能夠看到一個被打翻在地的細口瓶子,腐蝕性的液體從中滲出,流淌在地麵上,發出滋滋的響聲。
溫簡言彎下腰,用衣角覆著手指,將瓶子撿起。
他晃了晃。
裡麵還剩一點液體沒被用完。
……意外嗎?
還是遇到了什麼突發情況?
溫簡言垂下眼,若有所思地端詳著手中的瓶子。
正在這時,背後傳來“呼呼”的風聲,像是有什麼東西直衝著自己的後腦勺而去!
自從走進這裡開始,溫簡言就一直維持著極高的警惕,他瞳孔一縮,下意識地猛地一矮身,堪堪向旁邊避了過去。
隻聽“當”的一聲巨響,似乎有什麼東西敲在了鐵門上,發出了空洞的一聲。
溫簡言動作很快,訓練有素的身體靈活而結實,他順勢轉身——
他倒吸一口涼氣,用力控製住自己的手腕,才勉強沒有將手中的液體潑灑過去。
手電筒的燈光晃動著,飛快地從黑暗中掠過,照亮了襲擊者的麵孔。
是盧斯。
他的麵孔蒼白扭曲,眼神充滿恐懼,還帶著一點詭異的凶戾,他瞳孔渙散,鮮血淋漓的掌心中捏著一隻木棍,在空中狂亂的揮舞著。
嘴裡念念有詞,嘟嘟囔囔,反反複複地重複著幾個字:
“彆過來,彆過來,彆,彆,彆過來!”
溫簡言一邊驚險地避開對方的攻擊,一邊試圖喚醒對方的神智:
“喂,醒醒,是我!”
盧斯似乎並沒有反應過來,而是持續的揮舞著手中的木棍。
溫簡言被逼的節節後退。
不能這樣下去了。
他咬咬牙,有策略的後退到其中一個沉重的架子前,在對方跌跌撞撞衝過來的瞬間,溫簡言靈巧地一旋身,然後用肩膀猛地一撞架子——
鐵架晃了晃,向著盧斯身上壓去。
無數裝著各色肢體的罐子咕嚕嚕滾下,伴隨著一聲巨響,將盧斯牢牢地壓死在地上。
即使這樣,盧斯仍然還在一刻不停地踢騰著雙腿,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嗚咽:“不要過來,彆過來!彆過來!”
溫簡言神情凝重。
他不知道盧斯究竟是看到了什麼,才會變得如此瘋狂。
不過,為了不讓對方再繼續對自己,或者是其他人造成威脅,他走上前去將木棍從對方的手中踢開。
棍子咕嚕嚕地向著黑暗中滾去。
撞到了什麼,停下了。
溫簡言一怔,下意識地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有什麼東西躺在地上。
漆黑的一團,蜷縮在塵土中,看上去在一陣陣地發著抖。
溫簡言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謹慎地繞了個圈子,從側邊接近,用手電筒照了過去。
是……
盧斯隊伍中的其中一人。
他半臥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手腕在褲子裡一刻不停地飛快起伏,麵孔蒼白扭曲,神情痛苦,眼珠裡帶著如出一轍的瘋狂和渙散。
……強製性的手//淫。
溫簡言的神情越發凝重了起來。
如果說盧斯的症狀可以用來受到某種刺激來解釋,那這位就絕對無法用恐懼來解釋了,除非……
溫簡言的猛地想到了什麼,瞳孔微微一縮。
他轉過身,用最快速度走到被死死壓在架子下的盧斯身邊,拽住對方的一隻手腕,用手電筒照了過去。
在搖晃的微弱光線下,對方半透明的手環上,字體清晰可見。
【089號被迫害妄想症】
耳邊回蕩著對方逐漸尖利的慘叫。
“彆過來!彆過來!彆過來!!!”
溫簡言咬緊了牙。
糟了。
看樣子……這個實驗室會讓每個“病人”的症狀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