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判定,觀眾懸賞的任務他已經完成了。
而這些任務基本上都圍繞著05號的身份和麵貌進行,在看到“巫燭”,不,準確來說,是在見到那顆大腦的瞬間,他的耳邊就已經開始叮叮當當的響起這些懸賞任務積分到賬的聲音了。
一步,兩步,三步。
“巫燭”向著這個方向走了過來,溫簡言的身體緊繃著,下意識的向後退去,直到脊背撞到了懺悔室之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對方在眼前站定。
“……”
溫簡言死死地注視著他,身體的每塊肌肉,每根神經都被調整到了應對危險的狀態,他在評估,在思考,在猶豫。
一個超乎預料,但又合乎常理的猜測在腦海中浮現。
或許,現在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並不是那位父神,而是這個副本內的05號。
他從未露麵,幾乎沒有在平安療養院內出現過,或許正是因為他並不是“他”,而是“它”。
一顆被浸泡於營養液內的大腦。
“巫燭”的麵孔,隻是它為自己選擇的一個形象。
要知道,眼前的這具身體,正是溫簡言眼睜睜地看著神經元編織架構起來的。
【誠信至上】直播間內:
“我去……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啊!”
“這是05嗎?還是那顆大腦是05?他為什麼長得和那個和主播糾纏好幾個副本的boss那麼像啊!!!”
“我剛剛看了一下,我發布的懸賞任務已經完成了,完成的時間點大概就是在主播扔照明彈的時候,我估計那顆大腦就是05號,至於後麵那個問題是啥……我也不清楚,難道是覺得這張臉好看嗎?”
05號低下頭,用那張殘缺了一半的臉龐俯視著眼前的神父,他張了張嘴,但是,這具身體的聲帶似乎並不存在,不完整的嘴唇緩慢而遲鈍地開合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
意識到自己無法發聲之後,他停止了嘗試。
他沉默著拉起了溫簡言的手。
青年的手指微微一顫,似乎本能地想要往回縮,但卻硬生生地忍住了,任憑對方拉起自己的手,用冰冷的指尖在自己的掌心中寫著字:
【MINE】
他想了想,繼續寫:
【EAT】
似乎感受到了手掌之下,對方身體所產生的強烈抵觸和近乎敵意的緊繃,05號頓了頓,擦了擦溫簡言的掌心,似乎想要抹掉剛剛自己無意間留下的危險言論。
他重新寫道:
【MARRY】
“???”
溫簡言遲緩地眨了下眼,注視著眼前之人半殘缺的麵孔,露出了罕見的呆滯神色。
等等?
什麼玩意兒??
這家夥寫的啥?
下一秒,震耳欲聾的鐘聲響起!
“當——當——當——”
鐘聲對05號似乎有著強烈的抑製作用,他那表情缺失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那本就布滿碎片的人形在聲浪的震蕩下微微散開,幾乎很難維持住人類的形態,猩紅的神經元從他的身體中蔓延而來,向四周微微擴散開來。
鐘聲似乎令05號對教堂的控製力飛速減弱。
溫簡言本就已經完成了任務,本該在任務完成之後被送離場景,但由於05號的半道截胡,導致他被硬生生留了下來。
耳邊傳來熟悉的係統提示音。
【重連中】
【場景正在結束,請您耐心等候】
【10、9、8……】
這是個好機會!
伴隨著鐘聲,05的身體向後退去,與他拉開了一點距離。
溫簡言找準機會,激活道具,細長的金屬鉤爪猛地向著一個方向探去,拽住了其中一個低頭祈禱的人類,將對方提在手裡向後倒退。
05的人類身軀失去了原本的形態,變回了最初的,由神經元聚攏而成的猩紅觸手,它似乎想要將眼前的人類留下,死死地纏住了對方的胳膊。
冰冷濕滑,緩緩的纏在他的手腕,手掌,和手指之上,像是某種生物的舌頭,舔舐著掌心中的紋路,以及指縫間細薄的皮膚。
溫簡言瞳孔一縮。
糟了!
他突然想起了,這些神經元在觸碰之後可能會對人類造成什麼樣的影響……這可是會讓精神疾病變成現實啊!
【3、2、1】
*
時間在等待中流逝,信心和希望也是。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緊閉的懺悔室仍然沒有半點變化。
很快,五分鐘就這樣走到了儘頭,按照他們之前和溫簡言的約定,這就是他們分道揚鑣的信號了。
蘇成的雙眼死死地盯著眼前緊閉的門,一句話也不說。
如果門確實和芍藥說的那樣滑開也就算了,他一定二話不說履行承諾,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希望。
“再等等,”蘇成有些艱難地說道,“三分鐘。”
“……”
芍藥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她理解蘇成現在的心情,如果現在裡麵困著的是自己的隊友,她也是無法放手的。
忽然,毫無預兆的,沉重的鐘聲從頭頂響起。
“當——當——當——”
那聲音極具穿透力,從天花板之上傳來,地麵仿佛都因此而微微震動。
眾人都是一驚,下意識的抬頭看去。
糟了,又來了!
雖然溫簡言已經提醒過他們,副本的節奏會越來越快,但是他們沒有想到,這次的鐘聲居然會來的如此迅速!
正當他們神情緊繃,如臨大敵之時,更加意外的事情出現了!
隻聽“砰!”的一聲巨響,懺悔室的門被從內部狠狠推開了。
下一秒,青年跌跌撞撞地從中衝了出來。
他臉色蒼白,額前布滿細汗,銀白色的發絲被黏在臉頰上,胸膛急促地上下起伏著,看上去格外狼狽,他的手裡還拖著一個軟綿綿的,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
等在懺悔室門外的幾人都被狠狠嚇了一跳。
“!!”蘇成的眼裡爆發出亮光,因為激動而顯得語無倫次,十分紊亂,“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快……”
溫簡言鬆開手,任憑那具身體“噗通”一聲倒在腳邊。
他抬起蒼白的麵孔,眉頭緊皺,瞳孔微微渙散,好像正在忍耐著什麼,時刻不停地和某種不知名的敵人抗拒著,聲音嘶啞,語言遲滯,似乎每說一個字都要思考許久似的,“我的口袋……解……”
——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