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四章
空蕩蕩的房間內, 被乾擾一般的“沙沙”電流聲顯得清晰而刺耳。
男性主播的聲音像是卡殼了一樣,被一遍遍地播放,在昏黃燈光籠罩下的店鋪中回蕩, 聽上去恐怖詭異,所有人的脊背上都倏地爬起了一層冷汗。
他們敢確定,所有被童謠選擇出來的“問題貨”全部都被丟出了店鋪,但是, 此舉帶來的限製卻是極其有限的。
死寂隻維持了不到數分鐘, 錄音機的聲音就再度響起。
也就是,剛剛那個錄音機所的內容並不是在騙他們,他們在此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現在看來,所有的收音機都危險,而不僅僅隻是先前被挑選出來的那些!
望偌大的店鋪, 以及占據貨架一半的收音機……幾人都不得渾身冷, 掌心冒汗。
被焊死在櫃台上的銅油燈內,火光再度蓬然灼燒,出“嗤嗤”的聲響,顯然, 隨錄音機內的聲音再度出現, 它的消耗再次加劇了。
“既然所有的都有問題,那就所有的錄音機都清出去!”
祁潛咬牙道,
“以我們手中的道具, 應該問題不大。”
雖然嘴上這麼,但是祁潛的心裡卻有些沒底。
畢竟, 他們剛剛以萬無一失的策略,卻被證明沒有絲毫用處,沒人知道怎麼做會不會也是同樣……
雖然身處不受乾擾的燈光範圍內, 但是,那詭異的“沒有用”三個字像是仍然回蕩在耳邊,仿佛詛咒般如影隨形,嘲笑他們所做的一切。
掙紮隻是無用功。
等待們的,隻有死亡。
但是,作活到現在的主播,沒有一個人會坐以待斃,即使清楚事情的危險程度,了活下去,隻能拚力一搏了。
祁潛扭頭看向右邊的貨架,提高聲音道:
“喂!們兩個先回來!”
在錄音機裡的聲音再度響起之後,現在待在遠離燈光的地方實在太危險了,尤其那兩個人都沒有太大的自保能力,不如先回到安全區內,再從長計議。
燈光之外。
剛剛錄音機內播放的男性播音員聲音仿佛是一個開,在他的聲音消失之後,更多的收音機也再次開始了運作。
詭異的聲響從一個個收音機中流瀉出來。
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人。
有的人在哭泣,有的人在咯咯笑,有人在低聲絮語,無數聲音混雜在一起,具體的內容聽不切,唯一能夠感受到的,就是那從中逸散出來的,陰寒刺骨的惡意。
所有的一切都令人頭皮麻,脊髓生寒。
蘇成已經聽到了祁潛的喊聲。
他扭頭看向溫簡言,不得微微一怔。
隻見對方定定地站在原地,微微閃爍的目光死死地盯眼前的貨架,雖然蘇成不知道他在思考些什麼,但他能看出來,溫簡言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打算。
“……不準備去燈光下嗎?”
隨聲音的蔓延,蘇成能夠感受到,剛剛被驅散的陰冷感再次從指尖升起,他能夠看到,溫簡言垂在身側的手指也是同樣。
原白皙的皮膚變成死人一樣的慘青,散出微微腐爛氣味的屍斑在手背上浮現。
這一切都象征一件事:
他們已經不再安全了。
此時此刻,祁潛幾人已經行動起來了,伴隨“鈴鈴”的鈴聲響起,店鋪的玻璃門開開合合,顯然,他們現在正在將所有的錄音機全部丟棄,試圖以此來阻止死亡的蔓延。
“沒用的。”
溫簡言搖搖頭,。
蘇成一驚:“什麼?”
“這個店鋪會‘補貨’。”
溫簡言,指了指自己剛剛拿棕色錄音機的地方——現在,那裡已經被新的錄音機填補上去,看上去被剛剛沒什麼差彆。
“!”
蘇成瞳孔一縮,瞬間有種從頭涼到腳的感覺。
源源不斷的的收音機,也就代表源源不斷的詛咒源。
如此恐怖……
在那瞬間,一股難以形容的絕望感從心底升起。
這……這樣的副,該如何才能活下去?
“不,不對。”
出乎意料的是,溫簡言快又搖了搖頭,像是立刻否認了自己剛剛的法,“不完全是這樣。”
如果店鋪能夠無差彆地將貨補充進貨架,那麼,在“顧客”離開之後,那擺放被童謠選擇出的“問題貨”的貨架,也應該能夠被自動補進新的貨,但是,即使在溫簡言離開櫃台前,那個貨架都仍然是空空蕩蕩的,並沒有被補進任何新的收音機。
可是,這些被單個取的收音機,空白的位置卻能夠被快補齊。
什麼?
難道店鋪的補貨能力不夠強?或單純隻是速度問題?
不,不應該那麼簡單。
否則,那個貨架也不可能到現在仍然都空空如何,居然一個收音機都沒被“補上”。
是……這個狀態的觸,需要滿足一些條件?
“或許,清空收音機截斷詛咒是可行的,但是,必須要一次性清空一整個貨架。”溫簡言忽的扭頭看向蘇成,緩緩道。
無論昌盛大廈裡藏多少詭異危險,但這裡畢竟也是“商店”,而“補貨”也隻不過是商店的自行罷了。
如果貨架上隻是單獨的收音機被取,那自然要對貨進行補充。
可如果是一整個架子都被快清空,那麼,這個架子就會被判定“閒置貨架”,失去了所有的坐標性商品,商店也就不會對這個貨架進行補貨了。
“去這個信息告訴其他人。”溫簡言當機立斷,命令道,“試試我這個猜想是否正確。”
蘇成一怔:“等等,那呢?”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扭頭向貨架深處看去:
“我有個新的想法需要驗證。”
“對了,送童謠進來找我,”溫簡言補充道,“以預言家的名義。”
“好。”蘇成也不多問,他鄭重地向溫簡言點點頭:“注意安全。”
完,他就轉過身,向櫃台前快步跑去。
快,蘇成就將溫簡言的帶到了。
“需要我?”童謠一怔,看向蘇成。
蘇成點點頭:“對。”
他現在已經基上習慣了自己的神棍身份,即使這種時候也能保證麵不改色,不露馬腳力量。
“這是預言的一部分。”他。
“好,我這就去。”
童謠的體力顯然沒有恢複。
比起剛剛,她的麵色變得更加慘白了,但即使如此,童謠是咬牙點點頭,毫不猶豫地向蘇成指的方向去。
蘇成看了眼童謠的背影,在那瞬間,他似乎突然明白了溫簡言進入副之後的一係列布置。
確實,在有能力的人手中,預言這張牌實在是太好用了。
童謠的身體負擔已經到了極限的程度,如果這個時候需要她再做些什麼,無論目的是什麼,對方一定會慎重考量。
但是,在頂了一個“預言”的名頭之後,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這種近乎無條件的信任,不僅能夠節省時間,提高效率,更能帶來一種可怕的盲從力……而這一切正是溫簡言所需要的。
一支無怨無悔,任自己支配的小隊。
簡直……像是死士一樣。
而祁潛幾人十分重視預言家帶來的另外一條新線索,根據指示的內容,他們嘗試清空了靠前的兩個貨架。
成效顯著。
注視空空蕩蕩,沒有任何新收音機浮現出來的空貨架,幾人都不得精神一振,仿佛再一次看到了生的希望。
太好了,果然有用!
“一個貨架一個貨架地清空!要快!”祁潛道。
*
在幾人忙處前麵的收音機時,溫簡言站在遠處,始終注門口的動向——
快,他聽到了幾人驚喜的聲音。
看樣子,清空貨架是有用的。
他鬆了口氣。
既然那個猜測是正確的,那麼,他接下來的推論成功性就更高了。
但是,溫簡言不準備希望全都放在這個方法之上——清空貨架,將所有的收音機全都拋出店鋪,這個破局方法雖然有效,但是未免太過簡單粗暴。
溫簡言猜測,這大概是是副他們所保留的“後路”。
所謂“後路”,就是在沒有現規律的前提之下,了保命而不得不做的事。
也就是,按照常,這個副應該會有更簡單的解法。
想要破解詛咒,有兩種方式,一是破壞掉所有的載體,也就是現在祁潛幾人正在做的,二是直接找到詛咒身,這正是溫簡言正在做的。
溫簡言是個謹慎的人。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如果他這邊失敗了,那麼,他會迅速撤離,全力支援祁潛那邊的行動。
如果……祁潛那邊失敗了,或遇到了什麼阻攔,那麼,他們也不至於陷入絕境,隻能等死。
正在這時,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從過道的另外一邊傳來。
溫簡言扭頭看去。
是童謠。
“需要我使用天賦嗎?”她跑過來,直截了當地問。
在昏暗的燈光之下,童謠的臉色看上去格外難看,青白的臉毫無血色,簡直像是死人一樣,剛剛的一串小跑而氣喘籲籲,顯然已經撐到了極限。
即使如此,她是咬牙問出了這個問題。
顯然,隻溫簡言點頭,童謠就會毫不猶豫地開啟天賦。
溫簡言看了她兩眼,搖搖頭:
“暫時先不需要。”
童謠的狀態太差,現在過度消耗,之後的路程反而會更難。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童謠一怔:“那我們……?”
“先和我一起往前看,”溫簡言,“需要激活天賦的時候,我會告訴的。”
兩邊的貨架上,大大小小的收音機接連響起,老人的歎息,小孩的嬉笑,子的哭泣,那些聲音如同聒聒細語,聽不切,但是卻帶明顯的陰冷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