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
二十五分鐘。
馬上就要到時間了。
季觀忍不住抬起頭,向著蘇成的方向看去。
對萬仍然維持看剛才的姿勢坐在椅子上,臉上是掩蓋不住的疲態——這倒是很容易理解,畢算方成可是風剛剛從一個高難的團隊本中出來,雖然身體被夢魘自動修複了,但精神上的疲累卻是沒有辦法立刻緩過來的。
正在季觀出神的時候,忽然,毫無預兆地,蘇成眼皮一動,和他對上了雙眼。
"!"
季觀被嚇了一跳。
對方的雙眼裡沒有半點困意,似以乎在之前的二十多分鐘裡始終保持著神智清醒,季觀不由得心裡一跳,做賊心虛般飛快地移開了視線。
而就在下一秒……
"嗡嗡。"
放在膝蓋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兩下,黑著的屏幕亮了起來。
公會界麵之上,位於會長位置的"溫簡言"三字,忽然從那不祥的詭異灰色,變成了正常的黑色!
而在那個名字的背後,【在線】兩個字緩緩浮現出來。
"!!會長!是會長!!"
季觀猛地捉住手機,激動的語無倫次,直接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會長在線了!!!!!"
其他人也立刻打開自己的設備查看。
在確認溫簡言上線之後,難以言喻的激動和振奮在所有人的眼底顯現出來——果然!溫簡言沒有死!
而對乾早就知曉溫簡言對抗夢魘計劃的雲碧藍和蘇成來說,這同時又代表著另外一層,令人興奮到渾身戰栗的含義。
在剛剛過去的二十六分鐘內,溫簡言以某種超乎他們想象的方式……短暫地脫離了夢魘的掌控,這也就意味著,對方現在關於夢魘本身的了解和研究,已經深入到了一個他們完全無法了解的層次。
或許…
溫簡言之前在【夢幻遊樂園】副本結束之後為他們規劃的龐大願景,並非不切實際的臆想,而是在以某種隱秘的方式,一步步慢慢成真。
蘇成緩緩地鬆了口氣,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掌心之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變得一片汗濕。
"嗡嗡!"
"嗡嗡嗡嗡!"
而就在眾人驚喜萬分的時候時,季觀的手機忽然再一次瘋狂地震動起來,這一次,震動沒有停止,而是一刻不停地持續了下去,他急忙手忙腳亂地捉住自己的手機,以防它從自己的手中滑脫。
"不好意思,我剛剛把論壇相關帖子的提示音也手動打開了——"
他一打開屏幕,無數條消息就爭先恐後地跳了出來。
季觀看著眼前瘋狂湧出的消息,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草,論壇瘋了。"
"那些蛆,"一旁的雲碧藍看了過來,她皺起眉,神情既不屑又厭惡∶"沒有看到會長死掉這麼失望嗎?"
".…不,不隻是。"
季觀沉默半晌,然後緩緩的抬起頭,眼神看上去似乎有些恍惚,"總之……你們看看就知道了。"
眾人都是一怔。
他們紛紛掏出手機,打開屏幕——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不是瘋狂刷新的論壇消息,而是正在即時更新的排行榜。
而他們所熟悉的那個直播間賬號正在飛速地向上滾動,滾動——
最終停止了移動。
停在了第八名的位置!
也就是說,在上個副本的積分結算完成,溫簡言居然……一躍擠入了夢魔積分總榜前十!
那個嶄新的位置閃現出耀眼的光彩,夢魘直播間的排名係統自動開始全服通報,慶賀新的總榜前十的誕生。
——008號,溫簡言。
溫簡言本人並不清楚這一騷動,他的手機早已將一切提示聲都關閉,對外麵的紛紛擾擾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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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而言,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趕緊洗個澡,換身衣服。
那身喜服經曆了實在太多,沾染了不僅僅有鮮血,還有部分情熱的汗水和體業——溫簡言雖然自認為沒有什麼潔癖,但也實在無法接受它再在自己的身上多待上哪怕一
刻了。
很快,洗浴結束,他換了身鬆鬆垮垮的T恤,懶洋洋地從浴室內走了出來。
溫簡言眯起雙眼,抬手將沾濕的頭發縷至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睫毛濕漉漉的,渾身上下都是濕熱的水汽,顯得慵懶而散漫。
溫簡言將自己丟到床上,抬起手,端詳著那牢牢咬在自己中指指根處的銜尾蛇戒指,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現在已經得知了銜尾蛇的真正使用方法,那麼,接下來要如何做呢?
實際上,瞞過夢魘,將巫燭的靈魂碎片囚禁起來其實是最簡單的一步,與此相比較起來,真正困難的其實是下一步。那就是,該如何控製對方服從自己的命令呢?
無數種預想從腦海中飛馳而過,又很快地被溫簡言否定。
他皺起眉,抬手捏了捏眉心,臉上流露出一絲憂愁的神色。
其實本不需要如此複雜的。
在他最初的預想裡,自己接下來要做的,是抓緊時間,與對方重新進行談判——
真正的談判。
純粹理性,不摻雜任何個人情緒,最終達成隻為了完成目標而存在的合作。
畢竟,無論如何,夢魘都是他們共同的敵人,溫簡言如果把自己最想做的事列出一個表來的話,那麼,摧毀夢魘直播間絕對位列第一,沒有任何懸念。
無論如何,他靈魂的歸屬權不可能讓出,這一點是不容置疑的基礎底線。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溫簡言從巫燭提出"得到他的靈魂"這一條件的瞬間開始,就已經計算好了接下來的背叛。
溫簡言眯起雙眼,旋轉著自己手指上的銜尾蛇指環。
即使現在想來,他最初的原始計劃仍然十分完美。
上一次的合作失敗,是因為神對他的靈魂感興趣,所以,他的靈魂才會被擺在了交易席之上,成為了可以被犧牲的代價。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要徹底摧毀這種興趣和欲望。
被心愛的信徒在接吻和擁抱中背刺……還是兩次,但凡是個正常點的存在,即使存在著在強烈的喜愛和占有欲,也會在那一瞬間被憤怒和複仇的心理壓倒,對於普通人是這樣,對高高在上的神明來說更是這樣。
——尤其在上個副本之中,溫簡言在將刀捅入巫燭胸膛的時候,對自己的惡毒和殘忍可是沒有絲毫掩飾!但凡有點自尊心的人都會生氣吧!
而根據溫簡言在之前幾個副本對巫燭的了解,這家夥可是很記仇的。
要不然也不會從【德才中學】追到【福康醫院又在【安泰小區給他打下烙印,讓他成為替自己賣命的工具人。
按照這個邏輯往下推的話,隻要他做的足夠絕,那本就尚未生根發芽的,甚至還沒有被對方真正理解的愛欲就一定會消失,取而代之的,會是冰冷的憤怒與仇恨。
而對於溫簡言來說,這樣的情緒反而是一種更為易於操控的存在。
更彆提,在這種手段運用的方麵上,溫簡言是絕對的大師。
他親手將巫燭送到弱勢的地位之上,自然也能將他套上枷鎖,重新再送回去——當然,前提是對方足夠配合。
即使在這樣一套操作下來,對方還固執地心存複仇之心,對溫簡言來說也沒有關係,畢竟,銜尾蛇在他的手中,他擁有絕對的控製權。真正掌控全局的人不再是巫燭,而是他。
他可是溫簡言,絕不可能不對自己的優勢地位加以利用。
他決定著合約是否存續,他主導著事情的發展。
大不了就將合作的可能
性完全推翻,即使沒有巫燭的配合也無所謂,他有的是辦法榨取對方的使用價值,徹底撕碎溫和的假麵,以他所熟悉的,絕對理性的方式,攫取著自己所需要的利益,然後再找機會將後患徹底消滅,將所有可能威脅到自己自由的可能性,無情地掐死在搖籃之中。
但是……
溫簡言眉頭緊皺,愁雲漸漸攀上了眉梢。
他抬起手,用力地抹了把臉,腦海中再一次閃過上個副本結束時的情形……溫簡言感到自己的腦殼開始痛了起來。
不得不說,巫燭在結束時的反應,和他的預期不能說完全相同……
隻能說是徹底相反。
這讓溫簡言有些看不透他了。”……“
溫簡言盯著自己手指上的指環。
即使剛剛從浴室出來,那冰冷的漆黑金屬也沒有被染上絲毫的熱度,隻是冷冰冰圈在他的指根處,沉甸甸的,完全無法忽視它的存在——就好像仍然有巫燭的氣息縈繞於其上一般,令他十分彆扭。
溫簡言垂下頭,整張臉都喪喪地垮了下來。
媽的,怎麼感覺好像比之前還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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