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動。
他算是知道了,為什麼雨果會在這條走廊上受這麼重的傷,以及為什麼紳士和阿尼斯會顯得如此謹慎,即使是兩個前十一同行動,但卻仍然謹慎行動,不敢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甚至會因為顧忌太多,從而導致被他們連坑兩次。
他咬緊牙,低下頭,向著手中的油畫看去。
畫作已經進入到了最後階段。
紅木畫框鮮豔濃重,像是有鮮血能夠從中流淌而下。
畫像中,雨果的臉孔栩栩如生,臉孔呈現出皮膚般的質感,就連眼珠之中似乎都有了神采,一言不發地注視著畫外。
下方,那雙交疊著的手掌,正在一點點從畫麵之中浮現出來。
這是畫麵之中的最後一處空白了。
快了快了。
溫簡言心跳逐漸加劇,像是要從喉嚨中跳躍出來一樣。
但是,正在畫作緩慢完成之時,周圍的腳步聲變得更加密集而急促,似乎正有無數的未知而恐怖的存在正在從四麵八方圍攏而來,越來越快地接近著這個方向!
溫簡言前額冷汗涔涔,下意識地收緊手指。
畫作完成了!
他猛地將畫拿起,用最快速度轉過身。
但是,他還是太慢了。
腳步聲已經逼近到了身邊,簡直就像是在幾步之遙的地方響起來的一般,一股涼意從背後直竄而起。
溫簡言立刻意識到。
已經來不及了。
鬼就在身後。
毫無預兆地,腳步聲停了。
耳邊一片死寂,像是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整條走廊重歸寂靜,溫簡言隻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和喘息聲。
他小心翼翼地掀開眼皮。
身邊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
手電筒躺在腳邊,發出一點微微的光,但卻幾乎沒有任何作用。
但是,無論是腳步聲,還是那些重重暗影,全部都在那一刻消失的一乾二淨,無影無蹤。
安全了?
還是?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了。
溫簡言來不及多想,快步向著一旁的牆壁衝去,然後將手中的畫向著牆壁上一貼——
雖然牆壁上沒有任何掛鉤,但是,在油畫的後側貼合在牆壁上的瞬間,卻被穩穩當當地掛在了上麵,它像是和牆壁融為一體了一般,被某種無形的吸引力捉住,強行從溫簡言的手中剝離開。
畫麵之上,雨果的身影也在逐步淡去。
和其他畫一樣。
在和牆壁融為一體的瞬間,雨果的畫像也同樣變成了鏡麵,冰冷光滑的表麵之下一片漆黑。
這是……成功了?
溫簡言眨眨眼,一時有些不太確信。
他稍稍湊近幾分,向著漆黑的畫框內看去。
畫麵深處黑暗一片,什麼都看不真切。
不……好像並不是完
全什麼都沒有……
溫簡言像是被畫麵中的什麼存在吸引了視線,不由自主地再次傾身。
那不是純粹的,虛無的黑,恰恰相反,在其中流淌著某種詭異的流質,在他的注視之下,似乎還在緩慢地流動似的。
這種材質似乎,莫名有點熟悉。
“……”
溫簡言緩緩後退一步,謹慎地拉開了和鏡麵之間的距離。
他掃了一眼其他的畫。
嗯,區彆不大。
那估計確實是成功了。
溫簡言這麼向著,轉過身,準備離開這個不祥之地。
但是,他剛剛扭過頭,整個人就定住了。
一切和他剛剛離開時似乎沒有任何區彆,但卻好像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黑暗似乎削減了一些。
溫簡言能夠勉強看到了周圍的空間。
在他剛剛站立的地方之外,四周密密麻麻全部都是“影子”,它們摩肩接踵,一動不動,僵硬而挺直地站在原地,像是走到一半被強行止住了步伐一般。
一張張慘白的麵孔,空洞的眼珠,無一不象征著它們的身份。
鬼。
雨果仍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血泊積在身下,一動不動,死氣沉沉。
而在雨果身旁站著一個人。
或者說……
神?
黑發金眼的男人站在一旁,符咒般詭譎的紋路在他蒼白冰冷的皮膚上蜿蜒,延伸到黑霧凝成的長袍之下,他麵無表情地低垂著雙眼,注視著躺在自己腳邊瀕死的人類。
溫簡言:“……”
強烈的灼燒感從皮膚下方浮現。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受到了一絲詭異的危險。
似乎感受到了溫簡言的視線,對方緩緩抬起眼,看了過來。
“…………”
溫簡言芒刺在背。
淦。
為什麼有種出軌被抓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