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不過三言兩語,溫簡言就和這兩位長得有點著急的“大一新生”混熟了。
那位絡腮胡的主播叫做虎哥,他的花臂兄弟叫阿豹,兩人都是B級主播,顯然都是正適合這個副本的等級。
“誒你呢?哥們兒你叫啥?”虎哥問。
溫簡言笑笑:“你叫我小溫就好。”
“沒問題!既然分到一個寢室就是緣分,”阿豹拍拍胸脯說,“哥們兒我罩你!”
“真的嗎?”溫簡言眨眨眼,乖巧點頭:“好,謝謝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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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言又止。”
“止言又欲。”
“某S級主播,排行榜008號,秘密議會成員匹諾曹先生……您要點臉行嗎?”
“做個人吧!!!”
“對了,”溫簡言想到了什麼,問,“你們在樓下那個學姐那裡登記名字了嗎?”
兩人一怔,彼此對視一眼:“登記了啊,咋啦?”
“沒事。”
溫簡言垂下眼,遮住眼底神色。
和他想的一樣,即使被登記了,也不會立刻出現什麼危險,不過這對他也是一個機會,一個弄清楚留下名字究竟會發生什麼的機會。
正在幾人談話之際,外麵再次傳來腳步聲。
他們止住話頭,向著門口看去。
“……媽的,這個寢室的號真是晦氣——”
這次來的是四個人,應該是同一隊內的,為首那人看著很年輕,瘦長臉,神情傲慢跋扈。
他收住話頭,不再繼續往下說。
瘦長臉在房間內掃了一圈,徑直走向溫簡言:
“喂,你。”
溫簡言:“我?”
“對,就是你。”他揚了揚下巴,“站起來,搬到上麵去,這個床位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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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不是想撿軟柿子捏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結果撿了個最硬的。”
“受不了,你招惹誰不好招惹他?”
沒想到的是,在溫簡言來得及開口之前,虎哥就先站了起來:
“等會兒等會兒。”
他橫眉立目:“怎麼回事?”
瘦長臉掃了他一眼。
他們似乎在樓下見過,知道他倆和溫簡言不是同一個隊的人,“彆管閒事。”
“怎麼就是閒事?”
阿豹站起身來,他膀大腰圓,滿是腱子肉的胳膊上是十分唬人的龍虎紋身,他冷笑一聲:“這是我兄弟,你找他的事就是找我的事。”
“先來後到懂嗎?”一旁的虎哥發話了,“來晚了就彆比比,選個空的睡,彆整天想著搶占彆人的位置。”
一時間,整個寢室裡劍拔弩張,空氣霎時間變得極為壓抑,像是
能看到實體化的火星子。
“好了好了,”溫簡言笑眯眯地站出來打圓場,“虎哥豹哥,謝謝你們幫我說話。”
他看向那個瘦長臉,說道:
“既然你們想要的話,這個位置就讓給你們了。”
淺發淺眼的青年臉上站起身來,似乎真誠無比:“大家都是同學,沒必要因為這種小事鬨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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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
“這就讓給他們了?”
“我剛剛看了看,對麵的主播最高也才A-,怕個屁,直接剛啊!”
“得了吧,前麵的不要擱這兒上帝視角了,現在距離熄燈時間已經很近了,主播的其他隊友又在彆的樓層,就算等級碾壓又怎樣,不還是以少敵多?這個時候爆發矛盾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吧。”
“……哼。”瘦長臉青年上下掃了溫簡言一眼,從鼻子裡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哼,“還算識相。”
“沒關係的。”
溫簡言看向旁邊一臉不忿的虎哥阿豹,笑著眨眨眼:
“反正我也更喜歡上鋪一點。”
既然他這麼說,兩人也不好再說什麼,重新坐了回去,但看溫簡言的眼神卻極為複雜,像是在看某個被欺負了還不還手的小可憐。
在熄燈之前,溫簡言離開寢室,在可能的範圍內轉了轉。
和其它層樓比起來,這一層樓的入住率並不算高,但也有好多間寢室被人占住了,絕大部分的小隊都被打散,隻不過被打散的程度不一樣罷了。
其他的地方和宿管說的差不多,走廊的兩個儘頭是衛生間。
老式的蹲廁,擰開水龍頭之後要好一會兒才會湧出帶著鐵鏽味的渾濁汙水。
看樣子,這個副本的危機並不急迫,至少到現在為止,溫簡言都沒有發現什麼太值得注意的地方。
在距離熄燈還差十分鐘的時候,溫簡言回到了404寢室。
其他離開寢室的人也接二連三到齊。
由於剛剛發生的小型衝突,寢室內的氛圍並不輕鬆,始終沒有人開口說話。
距離熄燈還差三分鐘。
溫簡言順著旁邊的梯子爬上床位。
剛一躺下,他就感受到一股陰森的冷意攀上,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溫簡言一怔,掃了眼右上角的血條藍條。
全部都沒有變化。
距離熄燈還差一分鐘。
門外的活動聲已經完全消失了,顯然,所有的主播都清楚,十一點熄燈在這個副本之中是個十分重要的關鍵點,也是他們摸清楚副本規則的最好時機。
在時針指向十一點的時候,門外傳來“滴”的一聲響,像是什麼機器,聽著莫名有些耳熟:
“熄燈了熄燈了!”
宿管阿姨的聲音在門外遠遠響起。
下一秒,所有的燈光都熄滅了。
寢室和樓道全部都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黑暗之中一片死寂,隻能聽到寢室內此起彼伏的淺淺呼吸聲。
沒人睡著。
溫簡言躺在黑暗中,放輕呼吸,注視著頭頂灰蒙蒙的蚊帳。
這是寢室自帶的,在熄燈之前就已經被他放了下來——像是每一個正常的大學生一樣。
不知道是什麼緣故,陰冷的感覺不減反增,順著和床板挨著的部位蔓延全身。
緊接著,一股強烈的困意襲來。
“?!”
溫簡言心下頓時一驚。
這絕對不是正常的犯困,而是被某種規則強行賦予的睡意。
即使心裡清楚,但是,溫簡言仍然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眼皮變得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沉重,像是灌了鉛一樣,被拉拽著一點點向下。
必、必須要……
他拚命地保持清醒,用儘所有的意誌力抵抗著那潮水般襲來的困意,打開自己的背包,激活了其中的一個道具。
一隻小小的骨鈴出現在了黑暗之中,被悄無聲息地掛在了床頭。
下一秒,溫簡言再也無力抵禦那無法阻擋的強烈困意,他的眼皮瞬間落下,緊閉了起來,在一片漆黑的寢室內,他的意識也漸漸向著深處潛去,逐漸陷入到了一片黑沉之中。
寢室裡一片死寂。
沉沉的,已然陷入深度睡眠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
夜深了。
上鋪的床位上,青年雙眼緊閉,眉宇微微蹙著,像是睡的並不踏實,但卻始終無法從夢魘之中醒來。
被放下的蚊帳在黑暗中微微搖晃著,無形的影子在寢室的角落潛伏蠢動著。
咯吱,咯吱,咯吱。
細細的抓撓聲響起,似乎有人在用指甲一下下地抓撓著床板,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冷。
好冷。
像是整個人墜入到冬夜的冰窟之中一樣,從骨頭縫裡往外滲著寒氣,每一塊肌肉都在收縮、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