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簡言一怔。
“但是,如果你進入了負三層,標記就會被重置。”祁潛說。
他將紙片遞給溫簡言:
“這是前往負三層的通行證。”
溫簡言沒接,他看向祁潛,皺眉道:“你是怎麼弄到的?”
祁潛看了眼溫簡言,似乎有些驚訝。
“跟我來。”
說著,他轉過身,向著兌換籌碼的櫃台走去。
溫簡言幾人緊跟其後。
祁潛向著安辛點點頭。
安辛走上前,將幾枚籌碼丟在了桌上。
“籌碼兌換。”
“您希望將籌碼兌換為積分、還是其他物品呢?”侍者問。
安辛:“後者。”
侍者在血紅色的櫃台邊俯身,翻找半晌後直起身,將一張薄薄的紙遞了過來。
溫簡言走上前,望向那張紙。
紙上隻寫著一行文字。
【一千萬積分:兌換前往負三層單人通行證】
身後的陳默不由吃了一驚:“可我們之前沒……”
“因為你們沒有上賭桌,”安辛從桌上拿起自己剛剛丟過去的兩枚籌碼,晃了晃,“這是贏來的籌碼——用積分兌換的籌碼是不管用的,隻有將從賭桌上贏來的那些籌碼拿來櫃台進行兌換,才會得到這一信息。”
怪不得。
在身為隊長的溫簡言的強製約束之下,他的隊友迄今為止都並未上過賭桌,自然也就沒有贏得過任何籌碼,也無從觸發這樣的信息了。
安辛扭頭看向櫃台後的侍者,露出一個風度翩翩的微笑:
“謝謝,下次再說吧。”
他將籌碼裝回口袋裡,轉身回到了隊伍中。
“並且,能用來兌換通行證的籌碼,也必須是從賭桌上贏到的。”祁潛補充道。
如果直接可以用他們賬戶內的積分進行兌換的話,他們也沒必要在這一層逗留這麼久——畢竟,一千萬雖然不少,但對資深主播而言,也不是完全拿不出來。
溫簡言想了想,道:“所以,隻要在負二層贏夠了一千萬,就能從櫃台處兌換負三層的通行證,隻要前往負三層,在負二層輸掉的賭局所帶來的記號也就一筆勾銷了?”
“對。”
祁潛點頭。
站在一旁的常飛羽挑挑眉,臉上笑容陽光爽朗:“可即便這樣,一張通行證的價值也隻有一千萬,不是嗎?”
照樣不夠本金。
祁潛看向溫簡言:“你打開看。”
溫簡言低頭打開了那張通行證。
漆黑的底色,凹陷下去的金色陰文,的確和那張拍賣會邀請函十分類似,但是,其中的內容卻截然不同。
【負三層通行證】
【團體】。
“團體……?”溫簡言露出驚訝的表情,抬頭看向祁潛。
“沒錯。”祁潛道,“它能讓你全隊的人一齊進入負三層。”
這下,連童謠幾人都露出了吃驚的神色:“隊長你什麼時候有了這個?”
祁潛:“當我變成人骰的時候。”
他扭頭向著櫃台後掃了一眼,道:“我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獲得通行證有兩種方法——其一,是贏得一千萬賭資在櫃台處兌換,其二,是戳穿荷官的千術。”
“不過,這個要求十分嚴苛——僅僅隻是口述並不作數,必須要拿出切實的證據。”
溫簡言饒有興致地挑挑眉:“怎麼說?”
“直播錄像。”
祁潛道。
“雖然我變成了人骰,但我的直播間並未關閉,直播鏡頭直接從骰盅內部捕捉到了荷官的出千手段,所以係統判定我揭穿成功,這個通行證就是獎勵——隻可惜,這種獎勵隻能領取一次。”
“原來如此……怪不得。”溫簡言若有所思。
之前在賭桌上,No.8之所以會同意那個交易,正是因為他以為溫簡言掌握了自己出千的證據,並且畏懼可能隨之而來的懲罰。
祁潛:“這應該足夠了吧?”
他盯著溫簡言手中的通行證,露出肉痛的表情。
溫簡言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當然!”
三千五百萬換一張團體通行證,算下來還是他賺了。
還是大賺特賺。
祁潛點點頭:“既然如此,我們負三層見了。”
童謠跟上了他。
而安辛則一步三回頭,半是期待半是不舍的視線落在溫簡言的身上,令人身上直冒雞皮疙瘩。
祁潛涼涼看了安辛一眼:
“怎麼,你嫌自家隊長被薅的還不夠嗎?”
溫簡言:“……喂!”
“我又沒有說錯。”祁潛看了看溫簡言手裡的團體通行證,似乎仍然有些心痛,“便宜你小子了——再會。”
說畢,他強行拽著依依不舍的安辛,大跨步離開了。
溫簡言目送著幾人離開。
雖然沒有了團體通行證,但他卻不擔心祁潛的安危。
畢竟,他們已經找到了對方出千的方式,接下來祁潛隻要重複之前的步驟,就能和童謠裡應外合,將進入負三層需要的賭資全都賺回來。
唯一的風險就是彆變成骰子之後暈的太厲害……
他可能得吞幾顆暈車藥才行。
“走吧,”溫簡言笑眯眯地揮揮手,“去負三層。”
在溫簡言的帶領之下,一行人再次走入了電梯,而這一次,電梯內的侍應生在他們報出目的地的時候,並沒有像之前一樣拒絕他們的邀請,而是十分自然地按下了那個老舊生鏽的按鈕。
伴隨著金屬鉸鏈摩擦的聲音,腳下的電梯再一次啟動了。
它緩緩向下沉去。
隻聽一聲悶響,電梯緩緩停下。
在電梯門打開的瞬間,溫簡言手裡的黑色通行證忽然毫無預兆地自燃起來,他吃了一驚,下意識地鬆開手,那薄薄的黑色紙張在落地之前就已經燃成了灰燼。
緊接著,他的手背上傳來一陣難忍的劇烈疼痛。
溫簡言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背——那血紅色的、好像傷口般的圓形標記正在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抹除,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膚。
“負三層到了,請您小心腳下。”侍者道。
溫簡言深深看了他一眼,將自己仍在隱隱作痛的手掌垂下,走出了電梯。
出現在眼前的,仍然是熟悉的賭場大廳,和之前兩層幾乎是一比一複刻出來的——不過,和上麵兩層的人聲鼎沸比起來,這一層顯得十分冷清。
人站在電梯門口,隻能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
血紅色的櫃台後,是麵色蒼白的侍者,對著眾人露出了模式化的微笑。
不過……
溫簡言微微皺了皺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裡的空氣似乎要比之前兩層要冰冷的多,空中似乎還浮動著幾分怪異的血腥氣。
溫簡言往前邁了一步,忽然,一陣詭異的涼意自腳下襲來,霎時間,整層樓似乎都暗了下來,頭頂原本十分刺眼的光亮開始被黑暗吞噬。
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似的,溫簡言緩緩扭頭,向著櫃台般的角落看去。
櫃台的角落被黑暗覆蓋,但就在那片黑暗之中,卻似乎影影綽綽能看到一道影子。
很像人。
但絕不是人。
溫簡言忍不住一個激靈。
地麵上,浮現出了腐爛淤濕的漆黑腳印。
一個、一個、一個。
明明什麼都看不到,但溫簡言就是感覺自己好像被浸進了冰水裡,刺骨的涼意順著脊背往上竄。
身後,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聲驚叫:
“彆往前!”
下一秒,似乎有人死死地拽著溫簡言的胳膊,將他往後一扯。
溫簡言失去平衡,向後倒去。
他躺在地上,花了足足二十秒才緩過神來。
“怎麼了?”聞雅皺起眉頭,凝視著麵前的負三層賭場——一切都和剛剛比起來沒什麼兩樣,頭頂燈火通明,地麵上沒有腳印,所有的景象看起來都十分正常。
“我、我也不知道。”
瑪琪劇烈地喘著氣,粉色的頭發微微有些淩亂,眼睛有些驚慌地轉動著。
她仍然緊緊攥著溫簡言的手臂。
“但、但……前麵有危險。”
“作為一個靈媒,她的能力不算差。”
不遠處,一道人影從賭場內緩緩走了出來——蒼白端正的麵孔,溫文有禮的微笑,以及十分考究的著裝。
正是神諭公會的副會長,在總分榜上排行第九。
紳士抬起手,碰了碰帽簷,笑著看向溫簡言幾人:“下午好。”
“但是彆擔心,無論這裡剛才有什麼,現在已經無法構成威脅了。”
在紳士的身後不遠處,緊跟著幾道身影,溫簡言認出,這幾位都曾在陳澄的慶功宴上出現過,應該都是神諭的骨乾成員。
他們渾身濕淋淋的,臉色蒼白,看上去似乎剛剛經曆過一場惡戰。
紳士注視著仍然停留在電梯門口的溫簡言,晃了晃手中折起來的黑色卡片,微笑說著:
“介意讓一下嗎?我們要下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