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嗓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得嘶啞,“我們贏不了的!”
瑪琪一驚:“……什麼?”
她轉過頭,下意識地向著黃毛注視的方向看去。
賽馬場太大了,唯有賽道上是被燈光照亮的,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黑暗,令所有的癲狂、貪婪、欲望、殘忍在其中發酵,在瑪琪的眼裡,四周就像是一個混沌的旋渦,除了喧囂的聲浪之外,其他的什麼都看不真切。
但是,對於黃毛來說,一切就不一樣了。
他能看到每個人臉上的神情,他們臉膛赤紅,神情猙獰,入了魔似得雙眼緊盯著中間的賽馬場,隔著一層血紅色的膜,他甚至能看清他們在尖叫時噴出的口水,看到他們緊握拳頭上迸起的青筋。
“在那裡。”黃毛的目光落在黑暗一角,篤定道。
瑪琪:“你是說……”
“想讓季觀死的人在那裡。”黃毛扭過頭,“我們得做些什麼。”
仍舊是那張清秀柔和、幾乎有些孱弱好欺的臉,他的眼珠因天賦消耗過度而赤紅一片,莫名顯現有些陌生。
瑪琪:“先不要輕舉妄動,我問一下副會長他們。”
她用最快速度將他們現在遇到的困境編輯好,發送給了聞雅,但是,消息卻好像石沉大海,一直沒有回應。
在這段時間裡,黃毛和瑪琪也都沒有忘記他們的任務——隻可惜,失去視力的劣勢並不是那麼好彌補的,即便瑪琪給出的指令已經足夠明確和清晰,季觀仍然免不了出錯,不過短短十幾分鐘過去,他的身上又增添了數道鮮血淋漓的口子,其中一道甚至隻要偏差一寸,就能徹底劃開他的肚子,奪取他的行動能力。
“副會長回複了嗎?”黃毛咬牙催促道。
“……沒有。”瑪琪的狀況也並不好,她的能力消耗有些太大了,從臉上淌下的汗幾乎要把衣襟滲透,她低頭看看手機,消息仍然是一片空白。
瑪琪知道,聞雅那邊是不可能不回他們消息的,除非……他們現在也遇到了無法分心的險情,根本無暇查看手機。
不過一個分神,賽道上的季觀又是一個踉蹌,一根長釘鑽入了他的腳心,他蹣跚向前,後方的賽道不知何時已經被染成了紅色。
黃毛:“……不能再等了。”
瑪琪咬咬牙,幾乎有些絕望地反問:“可問題是,我們能做什麼?”
為了保證計劃的實施,隊伍中的主力都在另外一邊,他們兩個一個是靈媒,一個
是視力強化者,無論哪一個都並非戰力,更重要的是,他們現在也都多少瀕臨極限了。
黃毛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痙攣攥緊,他抬起赤紅色的雙眼看向賽道,眨也不眨,不放過任何一點細節。
他沒有陳默那樣的冷靜和領導能力,也沒有聞雅那樣的縝密和細心,他的天賦無法戰鬥,無法預測,無法改變任何事,他沒有膽量,沒有智慧,沒有能力,他能做的,隻有【看】。
從小到大,他都是這樣,畏懼著參與任何事,畏懼著成為任何角色,他永遠隻是旁觀,也永遠隻能旁觀。
無論是在現實世界,還是在副本裡,他都是一個弱者,一個藏在所有人背後的膽小鬼。
看著人掙紮,看著人受苦。
看人活,看人死。
黃毛的嘴唇扭曲了,聲音細弱,像是強迫自己發出的:“我們要做些什麼。”
我要做些什麼。
這一次,他終於無法再看了,因為他已經無法容忍自己僅僅隻是看了。
他強迫自己從賽道上收回視線,蒙著一層血色的雙眼轉動著,尋找著——他做的最好的就是【看】,隻不過這一次,他失去了能幫他思考和決策的頭腦,該如何處理這些信息,就隻能靠他自己了。
終於,黃毛的視線落在了黑暗中的一角,他的嘴唇開合,低聲道:
“我知道了。”
*
賽馬場二層。
一個影子站在走廊裡,他沒有進入包廂,也沒有參加賭馬,隻是任憑自己浸沒於黑暗之中。
所有的喧囂都像是距離他千裡之外,他隻是孤獨地站在那裡,像是一縷隻屬於陰影的幽靈。
直到……
“蘇成。”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喊他。
幽靈動了一下,轉過頭,露出一張平靜蒼白的臉。
“你怎麼找到我的?”蘇成愕然。
目光落在黃毛身上,像是意識到自己問的問題有多愚蠢,他搖搖頭,“算了。”
“神諭想在賽馬場上肢解季觀,對麼?”黃毛的聲音仍在微微顫抖,帶著不穩定的氣音。
蘇成沒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黃毛也不需要他回答。
“我要救季觀,”黃毛渾身哆嗦著,但血紅的雙眼卻直直盯著自己的這位前隊友,顯得格外執拗,“但這事我得要你幫忙。”
蘇成定定地看了他兩眼:“你怎麼確定我會幫你?”
他往外走出兩步,離開了藏身的那片陰影:“我現在也是神諭的副會長,不是麼?”
蘇成的語氣尖銳,似嘲似諷:“而且,說不定這本就是我想看到的,不然我怎麼可能會好心主動給你們提供情報?”
“我不確定。”黃毛的聲音忽然不抖了,“但我知道,你也不想季觀死。”
他睜著那雙能洞徹一切的雙眼,眼底猩紅一片,似乎下一秒就會有鮮血從眼角溢出:
“不然你不會從頭到尾都不敢回一次頭。”!
桑沃向你推薦他的其他作品:
:,
:,
:,
:,
:,
:,
希望你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