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這是餘夕第一次親自給謝衡打電話。以往有任何需要聯係謝衡的時候,他都會吩咐賈興,從來不親自打電話,這很符合“大忙人”的形象。 此刻,大忙人正悠閒地親自接人回家。 謝衡走過去敲了敲餘夕的車窗,然後拉開車門坐在了後車座,夾雜些許濕意。 餘夕順著倒車鏡看了一眼後座,謝衡正垂頭整理傘,細長的手指在傘上撥弄了幾下,沾了些水珠。像是感覺到餘夕在順著倒車鏡看,謝衡抬起眼來,微微彎了一下嘴角。 謝衡的眉眼生得冷淡,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氣質冰冷,但他笑起來——隻是淺淺地彎一下嘴角,都會有一種冰雪倏然化開的感覺。不像春風那樣柔和,也不像冰雪那樣冷漠,是一種恰到好處的舒適。 餘夕挑了一下長眉,收回目光,倒車、轉頭、踩油門,車就開出了這條街。 雨已經小了不少,不過還得打著刮雨器。黑色的刮雨器一上一下的在餘夕眼前晃悠著,他眯了眯眼睛,主動挑起了話題,“沒點想說的?” “說什麼?”謝衡問。 餘夕哼笑一聲,道:“我還以為你得多排斥,結果一句話都沒問就跟我回來,這是不氣了?” 謝衡明白過來怎麼回事,頓了一會兒,說:“哪兒有生大哥氣的道理。” 餘夕短暫的笑了一下,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話鋒一轉:“餘城那傻——固執腦袋,從來都先斬後奏,回來不說一聲,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坐飯店裡了,咱們直接去飯店。”他起頭那句猛然停住,把剩下那個字打包咽回了肚子,麵不改色地扭過來,沒有半點尷尬。 “……”謝衡道:“嗯。” 他偏頭看著外頭淋著雨的街道,眼底平靜。高樓大廈、樹木花叢一並在他漆黑的瞳孔中一閃而過。 · 謝衡腦袋裡有關餘城的印象並不多,最深刻的恐怕就是幾年前奪門而出的印象了。 這位大哥哥比現今二十七的餘夕還要年長一些,三十出頭,從小在英國長大,受的是英國式教育,處處都有著紳士作風,風度翩翩。 他的風度一般不會被破壞,但也有例外。 比如對謝衡那次。 再比如對餘夕。 餘夕年少時是個實打實的混賬東西,作風桀驁不馴,又不合群,跟個刺蝟似的,沒少讓他父親和哥哥操心。 讓餘城的風度徹底破功那一次,餘夕打斷了某個大家族的公子哥的鼻梁,原因是什麼誰也不知道。當年的餘夕一臉傲氣,咬死了“我就是看他不順眼”這句話,那位公子哥受了天大的委屈,什麼也不說,默認了這個說辭。 最後餘夕被餘城狠狠罵了一頓,給那家賠了不少錢。 …… 餘城所在的是個大酒店,謝衡和餘夕到的時候雨已經停了。 空氣中混雜著塵土味兒,風在傍晚中泛著涼。 謝衡拉開車門時頓了一下,繼而把外套上的拉鏈拉到最頂端,將脖子遮了起來。 “冷?”餘夕偏頭問。 “還好,不是很冷。”謝衡說著,便要下車。 餘夕睨了謝衡一眼,“嘖”了聲,順手在副駕駛位上拿了一件黑色外套扔給了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謝衡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