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老師,那位先生那邊來電,讓你過去一趟。”一個白大褂急匆匆地跑進來說。
白石博士做實驗的時候,並不喜歡帶通訊設備在身上,因此他還有專門負責通訊的聯絡員。
“嘖。”他不耐煩地咂咂嘴,烏丸蓮耶作為一個難伺候的甲方,總有各種異想天開的要求,如果不是錢給的實在大方,又有眼光,可以收羅許多的天才,白石博士才不想理會他。
戀戀不舍地放下手中的報告,“告訴他們,我很快過去。”
在宮崎蓮進入實驗室後,依照他的要求,所有臥底黑衣組織的警方人員除丸山外,通通撤回,其中自然也包括降穀零。
對於降穀零這個朗姆的前任心腹,烏丸蓮耶是準備在拍賣結束後,就處決掉他的。
但降穀零跑得快,因為交易,黑衣組織又迎來了新的發展,到處都需要人手,烏丸蓮耶隻能暫且將其擱置。
這些日子,降穀零一直在和黑田兵衛秘密訓練手下人員,每天都在模擬練習在大決戰時,如何一鍋端。
因為遠離了組織,降穀零對宮崎蓮的狀況一無所知,好在宮崎蓮偶爾會通過短信與他聯絡,這讓他心稍稍安穩下來。
昨日,降穀零又收到了來自宮崎蓮的簡訊,隻有短短四字,[明日行動]。
這讓他欣喜若狂,這一天終於來了,除了能終於解決掉黑衣組織這個毒瘤外,最令他開心的就是還能見到宮崎蓮一麵,一直通過簡訊聯絡的他,堅信宮崎蓮還活著。
“實驗室的構造十分複雜,安保級彆非常高,稍不注意就會引起爆炸,因此我建議行動的人員裡,要有擅長拆彈的人。”庫拉索看了眼演練的人員建議道。
她和降穀零一起撤離了黑衣組織,早就申請了證人保護計劃的她,如今也是降穀零的協助人。
她的犯罪記錄大多都在巴西,那裡不是日本的管轄地,隻要在此次行動中表現出色,那麼她就可以真正地生活在陽光下,以霓虹公民的身份,因此她對這次行動非常的上心。
降穀零抿了抿嘴,警視廳要論誰是最擅長炸彈拆除,非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莫屬。但關於宮崎的事情,他一直是瞞住兩人的,宮崎也不想他們牽扯進來。
如果行動叫上他們,那麼隱瞞的一切都會暴露。
庫拉索好看的眉毛擰起,多年來追求的目標近在咫尺,這讓她的腎上激素飆升,看著糾結的降穀零,她有些焦急,“波本,你在猶豫什麼?”
她一直在帝丹中學當老師,因此並不知道宮崎蓮在警視廳裡的事。
好一陣的沉默後,“算了。”降穀零無奈地抓了下頭發,到時候大不了挨一頓萩原和小陣平的暴揍,反正還有宮崎陪著,以宮崎那張嘴,吸引住火力不是問題。
“風見,向警備部借調,讓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一起參與此次行動。”
“是!”
這次行動分成兩大組,一組以黑田兵衛帶隊,諸伏景光和鬆田陣平輔助,逮捕烏丸蓮耶。另一組則以降穀零和庫拉索為先鋒,風見裕也等人支援,萩原研二作為後勤,搗毀實驗室。
八月中旬的夜晚,天空如同巨大的黑色幕布,隻有一輪明月高懸,慷慨地向大地揮灑她銀白色的光輝,兩組成員抵達目的地,準備行動。
三聲蛙鳴之後,行動正式開始了。
如果說實驗室是一個巨大而複雜的迷宮遊戲,降穀零他們就是拿了策劃親自編纂攻略的玩家,一路上順利的不可思議。
“這群人都關了白蘭地大人,怎麼還敢繼續用他設置的安保係統裝置?”庫拉索吐槽道,說話間,她纖細有力的手掌又劈暈一個研究人員。
降穀零心裡隱約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按照組織的作風,就算宮崎從小在組織長大,但現在成了培養皿實驗體,這麼重要的地方不應該會沿用他設置的安保係統,除非
心裡浮現一個極為不妙的念頭,降穀零眼皮一跳,不會的,他在心裡安慰著自己,宮崎昨天還在和自己發簡訊,他一定會沒事的。
庫拉索雖然是女性,但心思並不如降穀零細膩,此時她一心隻有搗毀組織,見進展如此順利,她忍不住興奮地說道,“白蘭地大人實在是太厲害了!多虧了他我們才能這麼順利。”
說話之間,他們已經清理掉了實驗室的內圈,正式進入最核心的部分。
這次,宮崎蓮的攻略出現了問題。
“嗶卟,嗶卟——”尖銳的警報聲響起,庫拉索和降穀零對視一眼,硬仗開始了。
“各小組注意,全體警戒!”降穀零對著耳麥吩咐道。
“收到,第一第二小組,已包圍清理實驗室第一第二層。”風見裕也通過耳麥同步道。
“地下一層,萩原小組炸彈已清理60。”
“零隊已達到底下二層核心區域,請求支援。”降穀零給手木倉填上子彈,“砰”的一聲再次解決掉一個襲擊的黑西裝,氣喘籲籲地說道。
旁邊的庫拉索此時也好不到哪去,縱使兩人能力出眾,架不住對方人多,累也能累死他們。
“收到,我們很快就到,請再堅持一下。”
耳麥那邊是激烈的炮火聲,似乎也遇到了強勁的對手。
“呼——”庫拉索依著牆壁,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終於解決掉了。”
降穀零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他一邊警惕地環視著周圍,一遍思索著,繼續前行還是等支援到來再一起?如果行動不快,很有可能組織的人會將證據銷毀,帶走核心資料,那他們這次的行動就會功虧一簣。
“庫拉索,還撐得住嗎,繼續前進?”
庫拉索扭了扭脖子,露出一個囂張的笑容,“當然,我可是從小在組織長大的,這個程度,完全ok”
稍作休息後,兩人勢如破竹,突破了核心層的安保,最後站在他們麵前的隻有一名金發男子,他神情陰鷙,眼神凶惡,正是組織的代號成員愛爾蘭。
“我說小老鼠是誰呢,原來是你們,庫拉索,波本,不再潛逃,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愛爾蘭的眼神像一把刀。
庫拉索沒有回答,比起你來我往的試探,作為實打實行動派的她選擇直接開打。她雙腿微屈,腳尖發力,下一秒人就到了愛爾蘭麵前。
她出拳的速度極快,帶著“唰唰”的聲音,力道之大可見一斑。
愛爾蘭的格鬥技巧顯然也十分出色,一直手臂格擋在身前,另一隻握拳勾手,就朝庫拉索的腹部襲去。
庫拉索擰身,躲過拳頭,變拳為掌抓住了愛爾蘭的手臂,以此為基點,在空中一個跳躍旋轉,雙腿纏上了愛爾蘭的脖子,欲將其絞殺在地。
這邊兩人打得你來我往的,另一邊,降穀零驀地抬起手,快速地朝黑暗中射出兩槍,隨即射擊的地方傳來一聲悶哼。
“好久不見科恩。”降穀零眯起眼睛,他的麵上一片冰冷,“雖然我是情報組的人員,但不巧的是,我的狙擊技術也很厲害呢。”
科恩依舊是那副老實木訥的樣子,原計劃是愛爾蘭吸引眾人的眼光,他潛伏在黑暗中,趁機狙擊,沒想到降穀零這麼敏銳。
衡量了一分鐘,科恩過段放下槍,舉起了雙手,“我投降。”他最大的目的就是活下來,現在情況儼然沒有勝算,日本法律很少對犯人判死刑,他直接投降還能撿回一條命。
愛爾蘭被他這個舉動氣得動作都慢了一秒,因此挨了庫拉索一個拳頭,眼圈頓時變得烏青。
揪出隱藏人員,降穀零上前卸掉了科恩的肩關節,並給他戴上手銬。
“降穀先生,實驗室已經被我們全部控製,現在就來支援你。”耳麥裡傳來風見的聲音。
“好。”降穀零先是回應了部下,接著他舉起木倉,對準愛爾蘭,厲聲說道,“不許動,實驗室已經被我們完全控製了,現在放下武器,雙手舉起來,否則會就地擊斃。”
庫拉索退回他的身邊,科恩的手部關節被卸掉後,兩隻手如同麵條一般,軟噠噠地垂在身前,他的右臂還中了子彈,正在不停往外冒血,“我申請,現將我送走就醫,我還想活下去。”
愛爾蘭也不想死,但他的狀況與科恩不同,他的養父皮斯克還在烏丸蓮耶的手上,如果他失敗了,一定會連累到養父。
“我投降。”愛爾蘭舉起雙手,他緩緩走向兩人,下一刻,他口袋裡掏出手木倉,就要朝他們射擊。
但降穀零可不是吃素的,愛爾蘭剛有異動,他一個手刀立刻打掉了愛爾蘭的手木倉。
庫拉索顯然知道更多的內幕,她看著愛爾蘭,“警方已經趕往那位先生的住所了,愛爾蘭投降吧,皮斯克不會有事的。”
愛爾蘭苦笑一聲,作為行動組的組長,他顯然沒有不如前任組長琴酒那麼受到烏丸蓮耶信任,因此很多事他都是一知半解,“不,庫拉索你錯了,那位先生是不會有事的,因為他掌握著所有人夢寐以求的寶物。”
“錯的是你,愛爾蘭,如果你說的是那些高官,那麼我可以認真地告訴你,他們已經全部陷入了昏迷,這一切都是白蘭地大人的手筆。現在的他們恐怕顧不上烏丸蓮耶。”
庫拉索雖然不知道白蘭地是怎麼做到這件事的,但這不妨礙她拍彩虹屁。
愛爾蘭聽到這話,表情突然變得很奇怪,“白蘭地?”
“是的。”庫拉索驕傲地說道,“這次行動這麼順利也多愧了白蘭地大人給的情報。所以投降吧,愛爾蘭,打開這扇門,讓我們徹底搗毀這個基地,或許可以替你減輕幾年刑罰。”
擋在他們麵前的是銀白色的大門,裡麵必定是組織最核心的機密,但宮崎蓮給的攻略上麵,並沒有這一部分,因此他們才與愛爾蘭周旋這麼久,目的就是為了讓他打開這扇門。
“噠噠噠”一陣腳步聲傳來,風見裕也帶著所有的警察前來支援。
愛爾蘭看著他們,終於明白大勢已去,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庫拉索,“希望你們不要後悔。”
大門開啟的方式十分複雜,這裡的人裡麵,隻有愛爾蘭擁有這個權利,在經過一係列的核對檢查後,銀白色的大門緩緩開啟。
“啪——”愛爾蘭打開了燈,房間徹底展示在眾人麵前。
“這,這是!”風見裕也聲音顫抖,驚呼道。
隻見正中間有一個巨大的玻璃器皿,一個麵容英俊的青年雙眼緊閉,懸浮其中,他的周身是透明的液體,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味道,是福爾馬林。
青年身體赤(裸),四肢舒展,與安詳的麵容相比,是他被割去的顱頂,自眉毛以上的部位全都被人為處理掉,更令人感到驚恐的是,青年的內臟也被掏出,空無一物。
眾人可以通過他敞開的腹部,看到他的肋骨。他的肌膚上有大小不一的青紫色,在透明的液體裡泛著妖冶的光。
青年正是消失許久的宮崎蓮,單單隻看這具身體,在場的眾人都能感受到那撕心裂肺的疼痛,難以想象他生前曾遭受了些什麼。
“宮崎?!”
“白蘭地大人?!”
降穀零和庫拉索失聲喊道。
庫拉索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她飛奔到玻璃器皿旁邊,死死地盯著裡麵的人,想要分辨出這人並不是她崇拜尊敬著的白蘭地大人,但這一切都是無果,這人的的確確就是消失已久的白蘭地。
降穀零弓著身,巨大的悲傷使得他無法喘息,他的臉上浮現一層青灰色,眼睛裡有水汽不斷往外溢出,他無法相信,曾經鮮活的好友,會毫無聲息地躺在冰冷的液體裡,甚至連一具完整的身體也沒有。
“嗬嗬。”他張合著嘴,卻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風見裕也擔心地上前扶住了他,“降穀先生!”
降穀零推開了下屬伸過來的手,他的雙手撐著自己的膝蓋,因為力道過大,指甲刺到了肉裡,膝蓋周圍出現一圈指印,鮮紅色的血液緩慢流出。
“風見,將宮崎運出去,找個東西裝起來,告訴在場的人保密,誰也不允許說出去!”理智壓製住了悲傷,降穀零知道現在並不是宣泄情緒的時候,他必須儘快解決一切。
而且,萩原還在外頭,宮崎應該也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情況,這個地方再多待一分一秒都令降穀零惡心,宮崎他一定也厭惡極了。
離開這裡,帶他離開這裡,他想起宮崎蓮的囑托,這裡是青森,離林檎鎮很近,他要帶他回家。
“零,我這邊炸彈清理完了,現在來找你。”耳麥裡響起萩原研二的聲音!
“不用!”降穀零製止道。
“嗯?”萩原研二心中湧起不妙的預感,“是出什麼事了嗎?”
降穀零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他略微停頓了一下,調整語氣說道,“沒事,這裡快解決了,萩原,你帶著小隊在外麵接應我們。”
說著害怕自己無法控製情緒,泄露更多,降穀零掛斷了通訊。
風見裕也已經叮囑完在場所有的警員,告知他們保密後,找出工具,就要暴力破壞掉玻璃器皿。
愛爾蘭製止了他,“讓我來吧,這種玻璃是組織的實驗材料,無法從外部破壞。”
他走到操作台麵,按下按鈕,又輸入密碼,玻璃器皿的液體從管道流出散儘,器皿由豎向橫轉過來,玻璃打開,宮崎蓮的屍體躺在其中。
降穀零彎腰抱起了好友,好友的身體已經不剩什麼重量,像是春末最後一朵櫻花,“宮崎,我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