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上次的泰拳俱樂部打來的,說是為了“喜迎國慶”,店裡有一個大酬賓活動,問江白鴿是否感興趣。
那件被汗水染成深色的速乾t恤再次浮現在她腦中,鬼使神差的,她就說了好。
好什麼好?掛了電話後,她有幾分懊惱。
溫眠剛好睡醒了,揉著眼睛從上鋪探出個頭來“你都已經把到陸添了,還去什麼俱樂部啊,有錢也不是這麼造的。”
“都說了他隻是喜歡我寫的東西,幫我擺脫李冰洋而已。”
“嘴硬。”溫眠不聽她的解釋,篤定的認為,世上才沒無緣無故的幫忙,這兩人就算還沒好上,也離好上不遠了。
江白鴿沒再與她爭論,隻催她趕快起床,該去吃晚飯了。
***
夏天已接近尾聲,猖狂了一整季的蚊子開始為繁衍做最後的掙紮。皮膚白皙細嫩的江白鴿,成為它們最好的獵物。
晚上睡覺的時候,四肢縮在被子下麵,唯獨臉毫不設防。
江白鴿第二天醒來,不得不頂著額頭上在白皮膚的襯托下紅腫得令人無法忽視的三個大蚊子包,再度光臨了泰拳俱樂部。
還是上次那個女生接待她“上次還沒自我介紹,可以叫我艾米。”
江白鴿問她,是英文名嗎?
她點頭,又從前台的抽屜裡翻出一瓶還剩一半的風油精,遞給她“你的皮膚真的很好,白裡透紅,很招人稀罕。”
江白鴿接過她的好意,苦笑“是,也招蚊子。”
兩人說著話往裡麵走,這次艾米換了個策略,隻跟她閒聊,像朋友一樣,一直沒提報班的事。
“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很好奇,你這樣又白又軟的妹子,怎麼會來這裡。”
“你也看到了,白白嫩嫩的,招蚊子,一點也不好。瘦也是,我吃了很多減肥的苦,還差點把腸胃搞壞,也沒瘦下來。乾脆反其道而行之,不過我是紫外線過敏,強行曬黑很危險,所以想來想去,就先從不要瘦開始吧。”
她把艾米說得一愣一愣的,兩人在器材區逛了一圈,艾米都沒把剛才那段話裡的邏輯關係完全想明白。
這很正常,因為這種拒絕白幼瘦和脫美役的觀點,是她死前那兩年才慢慢興起的,也仍然伴隨著很多反對的聲音。
她屬於接受的那一批,所以不再寫男女或男男之間虐身虐心或甜得發膩的愛情故事,而是專注於寫大女主。
她以為自己選對了,但數據不會騙人,收入的慘淡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幻想。
原來主流想看的“大女主”,是一個很強很獨立的女主,遇到一個更厲害的男人,隻是這個男人青睞於女主,甚至不惜把所有其她或強或弱的女性變為惡毒女配。
就算男人的青睞是巧取豪奪,是折斷她所有的翅膀,是肉體三宮六院,但一句“我愛你”便足以抵消一切。
歸根到底,還是要看愛情故事。
女主所謂的強大、獨立、優秀,隻不過是在長得漂亮、家世好、人還聰明之外,錦上添花的“嫁妝”。
無論她多努力想寫出女性強大的魅力,評論裡清一色的都是“為什麼男主不愛她”“男主什麼時候才能愛上她”“她居然周旋於幾個男人之中,男主太可憐了”……一路看下來,簡直工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