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人體撞在牆上,震得架子都在抖動。
看著差不多的兩個人,北川寺吐出一口濁氣。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上月香在這裡麵,而在知道這一切情況下的北川寺還與鈴木文說那麼多沒用的話,則是因為——
北川寺從口袋中取出一支錄音筆。
錄音筆呈淡粉色,是神穀未來上一次調查中嶋実花時交給北川寺的錄音筆,後麵因為鈴木文這檔子事情,北川寺也就忘記還給神穀未來了。
這裡麵記錄著鈴木文與上月香兩人剛才所說的所有話。
躺在地上的上月香與鈴木文也看見了北川寺手中的錄音筆,他們的臉上露出了絕望的神情。
若是說其他還能狡辯的話,錄音筆裡麵的聲音又作何解釋。
就算聲音可以處理,槍聲與現場的手槍呢?
不管怎麼樣,鈴木文的後半生估計都要在監獄中度過了。
不也許不會在監獄度過。
北川寺扭頭看向另一邊。
從地下室入口處傳出緩慢且沉重的腳步聲。
因為沒有附上死氣,所以沒有腐蝕的痕跡。
一道烏黑、提著鐵鏟的身影緩緩地出現在地下室樓梯處。
這是遊魂,也是川上鳴海。
前麵也已經說過了,川上鳴海並不是怨靈準確來說,是他還沒有化作怨靈。
他流露出來的魂念,也隻是單純的遊魂的魂念而已。
既不善良,也不邪惡。
北川寺並沒有祛除掉川上鳴海,工兵鏟到現在都還完好無損也說明了這一點。
沒有附上死氣,因此工兵鏟沒有半分被侵蝕的痕跡。
之前的一切同樣隻是在鈴木文麵前逢場作戲而已。
還是那一句話,不要以為麵癱就不會演戲。
北川寺覺得自己要做還是能做得很好。
“啊啊”
上月香從喉嚨擠出恐懼的聲音,她看著這個渾身烏黑,身材高大的身影,手腳被嚇得抽搐。
川上鳴海被拍碎的地方是頭顱,其他地方倒是完完整整的,但由於死相的原因,導致他看上去也恐怖無比。
倒吊出來的眼珠,無意識張開的嘴巴,從額頭上不時滑落的粘稠褐黃色腥臭液體,傷痕累累的身體
北川寺見到川上鳴海了,川上鳴海也自然看見了北川寺。
他拎著鐵鍬,來到無比恐懼的上月香與鈴木文身邊。
血跡斑斑的冰冷鐵鍬揚起——
但北川寺則選擇旁觀。
他沒有立場去阻止川上鳴海複仇。
梆!!!!!
鐵鍬在上月香與鈴木文絕望恐懼的叫聲下狠狠地砸落。
隨後——
重重地砸在地麵上。
川上鳴海收住手了,充滿怨毒的眼球中閃過一絲清明。
他掙紮著後退兩步,將鐵鍬遞給一邊的北川寺。
“嗯?”
北川寺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他的動作。‘
川上鳴海這是想讓自己拿起鐵鍬?
這把鐵鍬是由川上鳴海的思念所凝聚的東西,裡麵說不定殘留著什麼東西。
北川寺思考一瞬,伸手將鐵鍬握住。
有記憶流轉過來。
那是上個星期一,剛觀察完七海巧奈情況的川上鳴海打算去辦公樓向鈴木文請兩天假去探望自己的母親。
而就當他走到辦公樓門邊的時候,從右邊樓梯間處傳出了一陣陣怪聲。
川上鳴海剛好看見鈴木文拖著活動床走過去。
帶著莫名的好奇心,川上鳴海悄無聲息地跟上鈴木文的腳步,隨後發現了這個處理屍體的地下室。
他帶著憤怒的語氣質問鈴木文,但鈴木文卻不以為然地笑了兩聲,說出與見到北川寺時相同的話語來。
而就在川上鳴海義正言辭表示拒絕,並打算報警的時候,烏黑鋒利的鐵鍬狠狠地從後麵砸向他的腦袋,伴隨著一陣天旋地轉,川上鳴海口吐血沫,手腳抽搐地倒在地上。
倒在地麵上的川上鳴海瞪大雙眼,瞳孔中倒映著提著鐵鍬的人——
上月香。
記憶到這裡就全部消失了。
而這也就是川上鳴海的死亡原因。
北川寺重新睜開雙眼,卻發現川上鳴海已經跪下來了。
他烏黑的靈體上,糾纏著一縷縷騰飛的怨念。
怨念很是細微,但已經如跗骨之蛆一般纏上。
“醫生的手是用來救人的。”
北川寺念叨著這句話。
這句話是川上鳴海在麵對鈴木文反複誘惑的時候,說出的最多的話語。
這或許是川上鳴海這個醫生的底線,或許他隻是一位新人醫生,但在醫德這一方麵,他一向都有著自己的底線。
就算變成了遊魂,川上鳴海也沒有選擇親手報仇。
而他將鐵鍬交給北川寺,也是已經岸邊自己的意思表達得十分清楚了。
川上鳴海現在依然是遊魂的狀態,但這樣繼續下去,身上的怨念隻會繼續增多,變成怨靈也隻是很快的事情。
倘若要變成害人的怨靈,倒不如由北川寺現在就將他了結。
北川寺沉默很久。
川上鳴海也保持伸出脖頸的動作許久。
北川寺輕輕地搖了搖頭,手腕一抖,厚實的兼定落入手中——
噗嗤!!!!!
烏黑的液體四濺而起!
在北川寺的目光下,川上鳴海的靈體逐漸溢散開。
靈體化作詭異瑰麗的光粒上下飛舞,隨後迅速地飛出了地下室,飛向了第二精神病院本棟。
夜已經深了,大部分的病人都已經入眠。
但七海巧奈卻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她心思不寧,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
百無聊賴的小女孩,隻好拖著病人拖鞋,穿著藍白條病人服,來到窗邊。
七海巧奈看見了光粒。
漫天飛舞的,瑰麗又詭異的光粒。
就如同與七海巧奈告彆一樣,光粒轉了一個圈,向著高空騰去。
“鳴海大哥哥”
七海巧奈看著光粒,隨即用力地深呼吸一口氣——
“謝謝你!鳴海大哥哥!再見了!!!鳴海大哥哥!!!”
清脆的童音在夜空中穿得很遠很遠
這是第二精神病院的一天。
也是與往常無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