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寺搖頭,收回了橡膠棒。
他再也不管地上的神代根,轉而走向玄關門口。
要做的,他都已經做了。
但正如前麵所說。
六年前失去的東西,是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之後北川寺給底下公寓樓底下滿麵緊張的杉原木的保鏢們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去幫忙收拾殘局後,就搭上了剛才的黑色商務車。
“事情已經結束了嗎?北川先生?”前方的司機調試了一下後視鏡,一邊發動汽車,一邊恭敬地問道。
“解決了。”北川寺簡單地回答了一句。
他想了想後還是補上一句:“這一次也多謝衫原先生的幫忙了,請你將這句話轉告給他。”
“好的。”前麵的司機笑了笑。
這位北川寺先生還真是出乎意外的懂行。
他剛才的提問其實不止是問北川寺‘事情是否已經結束’,其中還帶有一層‘北川寺是否滿意,是否會記下這個人情’的疑問意思。
而北川寺的回答也正是標準答案。
讓他將話轉告給衫原木,這也就是說北川寺會記下這次他的幫忙協助。
這些混政壇的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看上去一句普通的問話都帶有各種各樣的意義。
在前方司機高超的車技之下,黑色商務車迅速滑入車道,一路向著北川家駛去。
司機也很識趣的沒有繼續問話,車中一片安靜。
而這種安靜也是北川寺所想要的。
他將肩包打開,用手取出了裡麵的東西。
這是一個精致的小木盒。
正是裝著神代香梨歌牌的木盒。
在這個小木盒表麵還帶有沒有散去的熱度。
“神代”北川寺輕聲念了一句。
剛才他動手去痛打神代根的時候,木盒其實就已經在隱約發燙了。
殘留在歌牌之上的神代香梨的意識好像是想要勸說阻止北川寺。
這個小姑娘在那個時候都還顧及著與神代根之間的舊情——
那怕她和神代根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舊情可言。
但當時北川寺並沒有理會神代香梨的勸阻,他麵無表情地對著神代根繼續下手,直到他覺得差不多才停手。
神代香梨是一個善良的小女生。
但北川寺不是。
該動手的地方北川寺依舊會毫不猶豫。
北川寺低吟一聲,打開了歌牌木盒。
同時,他的眼邊閃出了一條新的係統提示。
係統提示,你發現了怪異‘歌牌’。
北川寺將目光往下移去。
有關於歌牌的解釋增加了。
歌牌:你感到這副歌牌之上傳來的純粹安寧的靈魂熱度,或許它能庇護新的小生命同樣的,由於其純粹的熱度,或許它也能讓人躁動的情緒平靜下來。
這算是在安慰北川寺嗎?
北川寺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著歌牌表麵。
從那破破爛爛、薄薄的紙牌之上。他真的好像感受到了靈魂的脈動。
小小的就算被傷害,也依舊散發出讓人心情安定的靈魂脈動。
北川寺重新將歌牌木盒合上,轉過頭看向窗外。
窗外是東京閃爍著的夜景。
燈紅柳綠,車水馬龍。
這就是東京。
一座充斥著焦躁、不安情緒的城市。
神代一家其實沒有搬離東京。
神代香澄以贖罪的態度與自己現在的丈夫將餐館開在了足立區。
而神代根則是隨便找了一處廉價出租屋,依靠著當年稻垣一家交給他的錢渾渾噩噩度日,也因此交上了很多狐朋狗友。
這也就是神代一家的後續了。
在這之後,他們究竟會變成什麼樣,都已經與北川寺無關了。
因為比起那個——
“寺哥!!!”北川繪裡跳了過來,雙眼閃著光彩直接跳過來抱住北川寺。
北川寺停下手頭的動作,瞥了一眼北川繪裡。
沉默半晌後,北川寺直截了當地問道:“缺錢了?”
這句話堵得北川繪裡心口發慌,她嘴巴扯著,十分不爽地叫喊出聲:“什麼叫做缺錢了?!寺哥,在你眼中,你妹妹就隻是缺錢了就會過來找你的人嗎?”
她氣鼓鼓地看著北川寺,隻希望他不要拿‘錢’這個詞來侮辱自己與北川寺之間的兄妹情誼。
在北川繪裡這樣的注視下,北川寺慢條斯理地解開腰間的圍裙,神情平淡繼續問:“缺錢了?”
“我都說了!寺哥,我難道是缺錢就過來找你——”
北川繪裡還要再說,但北川寺卻是伸出手,止住了她繼續說話的動作,反問道:“缺多少?”
呃
北川繪裡張了張嘴。
然後又閉上嘴。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小聲地說道:“缺五千日圓。”
是的。
正如北川寺所問的那樣,北川繪裡就是缺錢用了!
因為這個星期的京北祭以及昨天與自己的那些死黨歡歡樂樂地吃東西,唱歌——
北川寺在月初就發給她的那些零花錢早就用光了。
本來北川繪裡還想在北川寺麵前狡辯一下,然後再問他要錢的。
可她沒想到北川寺竟然一針見血,直接就開始問她是不是缺錢了。
這讓北川繪裡根本招架不住。
自家老哥該不會是有讀心術吧?
她腦子裡麵禁不住冒出這個念頭。
然後她就聽見北川寺聲音響起:
“我沒有讀心術。”
北川寺洗了洗手,又將水漬擦在另一邊已經掛起的圍裙上:“隻是你的表情太好懂了。要錢的時候你的眉毛會下意識地上挑,說謊的時候你總是不會正麵看人,想吃點心的時候眉角總會下垂,遇見想買的東西會食指與大拇指會互相摩擦”
“寺哥!!!!”
北川繪裡被他說得臉色一陣躁紅,她用力地跺了跺腳。
北川寺停下話語,從口袋裡麵取出錢包,拿出一張五千日圓,交給了北川繪裡。
同時他也沒忘記開口:“下次家裡麵的掃除你來做,還有——”
“還有?”北川繪裡接過錢,眨了眨眼睛。
“把這個吃光。”
北川寺端出炒好的山野菜,麵色平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