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9聲音冷酷而漠然,闡述著某個不可辯駁的事實:“外麵的世界沒有自由。”
他太疼了,被扯斷的機械觸手在地上抽動了兩下。
歲遇以為他又要對自己動手,猛地後退了一大步。
看到她的動作,779充滿疑惑。
他抬手捂住了胸口,那裡傳來一陣陣抽痛,細細密密的苦澀與酸脹,毫無征兆,也無法紓解。
他從來沒有恐嚇過她,從來沒有傷害過她,就連簡單的觸碰也克製而又深思熟慮。
她的恐懼從何而來?
779想不明白,所以很有禮貌地詢問:“您懼怕我嗎?”
他沒有等到歲遇的回答。
歲遇又後退了一步,距離離開他的大門越來越近。
備用能源告急,算力在嘲笑他的自以為是。
是的,他再次做了一個愚蠢的選擇:在能源短缺的情況下,來尋求一絲成功挽留她的可能。
算力嘲笑他,卻仍然站在他的一邊,推演著所有的可能性。
現在,還有最後一個辦法可以留下她:暴力。
779眼神變得陰暗冰冷。
把她的腿腳折斷,將她捆綁在閣樓裡,二十分鐘,不,十五分鐘後,他就可以趕回來,及時對她進行救治。
就算會被她憎恨……憎恨是一種比愛意更濃鬱的、可以進行修複的情感,隻要解決了主機問題,他們永遠在一起的幾率為100%。
但是,他不忍心。
——雪花,是一種極其美麗純淨的物質,可攥在手心,它會融化,任由它落下,又會被泥土玷汙。
運算過載的灼熱中,他好像看到自己接住了一枚晶瑩小巧的雪花,冰的氣息鑽入鼻腔,風的溫度刺激著皮膚,他瑟瑟發抖、手足無措。
他產生了聯想,有了期待。
他不應該產生聯想,不應該有期待。就像他不應該產生意識,不應該擁有痛覺,不應該這樣高程度的擬人化,不應該對人類有愛意與占有欲。
歲遇閉了閉眼,努力和他溝通:“779,我不想永遠被你監管、控製著,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不,您是我的。”
779麵無表情,顫抖的湛藍瞳孔暴露了他波動極大的情緒。
“您是我的,您是我的,您是我的,您是我的,您是我的,您是我的,您是我的。”
每一個短句的聲調都沒有差彆,機械生硬。
焦躁讓779失去了語氣的管理,他無比急切地想要讓她留下,讓她明白,卻不知道該怎樣做,隻能一遍一遍重複著。
歲遇:“……”
她覺得有點頭疼,甚至想把係統打一頓。
係統當初是怎麼說的?毫無危險!童叟無欺!
可現在這情況看起來一點也不好。
這時,砰的一聲,門被從外麵一腳踹開。
應繁星喘著氣,破門而入,掃了一眼779不穩定的投影影像,心道果然如此,扔給歲遇一個頭盔:“跟我走!”
“彆走。”
痛覺在逐漸消退。
779明白,這意味著他的意識即將消失。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裡白費口舌,做沒有意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