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曾經的三十萬,救了謝斐的命。如果此事讓你產生誤會,那麼我向你道歉。”提起家人,謝塵宥聲音有些輕。可就是這輕飄飄的聲音,‘轟’的一聲將林溫的世界炸得天崩地裂。
長大了,夢就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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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約?什麼合約?”汪艾倫陪著林溫坐在黑咕隆咚的家裡,隻感覺這環境太過壓抑。他不得不依靠說話來緩解氣氛。
“替身、替身合約,你知道吧?”林溫腳下已經扔了一堆空酒瓶,他還拿著一罐往嘴裡倒。窗外屬於城市夜間照明係統的光溢散進來,汪艾倫看到林溫眼角清晰的淚痕――可他說話時並沒有哭腔。
汪艾倫已經不想聽什麼合約的事情,他隻覺得這樣的林少爺距離他太遙遠。
“三十萬,我買了謝塵宥三年――”林溫語氣一如往常,甚至還笑出聲來,“三年來,他給我當牛做馬,還給我還了三百萬的房貸。這是我這輩子做得最值的生意。汪艾倫,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商業奇才?我這手氣去買彩票是不是都能中五百萬啊?”
“你醉了,咱彆喝了,去睡一覺,睡醒啥事兒沒有。走走走。”汪艾倫抬手去搶林溫手中的酒瓶。
林溫半醉之餘,手勁兒卻極大,汪艾倫一個宅男並不能搶得過他。
“難怪他從來不說喜歡我,就連讓他叫我‘寶貝’,都是我不斷央求、撒嬌才得逞的……虧我以為他性子靦腆、害羞……”
“彆說了,少爺,咱彆說了,咱去睡覺。”汪艾倫不小心碰到了林溫的鬢發,才發現那裡已經濕完了。
“我不!”林溫靠著牆,歪著腦袋,罐完這瓶又開一瓶,說,“我以前跟他出去旅遊――他這個人英語特彆好,彆說是跟本地人無障礙交流,就連那些景點的本地導遊講解,他都能不打絆子的翻譯給我聽。偶遇的國人還以為他學的是同聲傳譯。汪艾倫你不知道,他當時可帥了!我特彆想親他!但人太多,他不同意。我、哈哈哈,我以為他害羞,我就纏著他一直說。最後,他被我纏得無奈,也可能是煩了,就在路邊親我。他擋住了路上行人的視線,他、他就像宣示主權一樣把我抱在懷裡親我。我……我愛他愛得一塌糊塗。”
這些過往越甜蜜,可一旦帶入謝塵宥從沒動心過,汪艾倫就覺得自己被虐得肝兒疼。
他都如此,已經陷進去的林溫又怎麼可能輕描淡寫的抽身?
“可、哈哈哈,汪艾倫,可最諷刺的是,我在海豹公司的茶水間看到張千俞親他,張千俞還解開了他襯衣下擺的扣子,摸上了他的腰,他們就在海豹公司的茶水間裡!可我呢,隻要不在家裡,我一旦想去解他的衣服,他都會攥住我的手腕,像、像家長牽著小朋友一樣,捏著我的手腕,讓我不要胡鬨――現在想來,這分明就不是對待愛人的態度,可我當時隻感覺到了開心。”
隻要能讓謝塵宥注意到他,他就覺得很開心。
汪艾倫趕緊抱著林溫的肩膀,勸他:“彆說了,彆說了,咱們不哭,睡一覺什麼都忘了……”
林溫的淚水砸在汪艾倫肩膀上,他控製不住的痛哭出聲,汪艾倫拍拍他的背,聽到林溫說:“忘不掉的,這輩子都忘不掉他。”
汪艾倫長籲一口氣,他已經不知該怎麼勸說,正如他以前所想――如果林溫愛的是一個對他好的伴侶,那麼隻要錢給夠,就一定能找到合適的。
但林溫不管醉與不醉,說得都是謝塵宥這個人,話裡話外都是他的人格魅力,而非謝塵宥對自己有多麼無微不至。
謝塵宥這樣的對象……實在太難找了。
夜色漸深,窗外車聲漸熄,林溫哭睡過去,汪艾倫也累得夠嗆,隨便卷了一床被子睡去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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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生物鐘很準的謝塵宥今晚卻罕見的失眠了,他拉開一罐啤酒,看著窗外漆黑一片的人工湖,時不時喝上兩口。
他沒愛過林溫是真,照顧了林溫三年也是真。他從來沒了解過林溫的家庭,卻很了解林溫這個人,知曉他的一切習慣和小性子。
相處久了,謝塵宥甚至能分辨出林溫什麼時候是處於傲嬌的‘口是心非’,什麼時候又是真的生了氣、發了火。
謝塵宥原本以為這些習慣會隨著跟林溫分手而逐漸淡去,可今日跟他交談幾句,謝塵宥依然能清晰看出林溫是真的難過,而且他全程都不曾生氣過。
――去年九月,謝塵宥說出‘合約’二字的時候,林溫氣得讓他滾。現如今,林溫隻是啞著嗓子,用氣音說‘你幫我還了三百萬啊’。
不知不覺,謝塵宥手中的啤酒被喝完,他將易拉罐捏扁扔進垃圾桶,重新洗了澡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