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羽撲哧笑了起來:“從你口中聽到違章這兩個字好稀奇呀。”
馮成則淡聲道:“我從有駕照到現在,就沒有違章過。”
“那是因為大多數時候都是司機在開車吧……”季清羽說出口後,很做作地捂住嘴,一臉“我怎麼輕而易舉地把大實話說出來了呢”的表情。
他那個司機開車特彆穩,屬於是放一杯咖啡在扶手箱中,全程都不會灑一滴出來的絕佳水平。
馮成則沉默,“……”
事實證明,不要輕易得罪教練。
接下來半個小時裡,馮教練沒有再開口跟他的學員說一句話。
季清羽在心裡偷笑。爽,好爽,果然人跟人就是要拉近關係,像這種大實話,她剛開始也隻敢腹誹,現在居然能說出來了呢。
圍著附近轉圈,她現在對開車這件事越來越有把握,看著易升集團大廈有好些層樓都開著燈,她一時興起,主動發起會話:“馮總,有件事想問問你。”
馮成則瞥她一眼:“什麼事?”
“就是……作為你的家屬,應該有權限進出易升的食堂餐廳吧?”
她畢竟在易升實習過,對裡麵的一些情況還是很了解的,為什麼那麼多畢業生都想往裡鑽呢,還是因為易升在員工待遇這方麵做得還不錯。茶歇區有免費供應的飲料咖啡水果小零食,員工餐廳也是自助形式,品種豐富,各個部門都有下午茶……反正她在易升的幾個月就胖了三四斤。
當然,考慮到員工的身體健康,易升也有健身房。
她隻去過兩三次,每次在跑步機上淺淺跑五分鐘就當打卡了。
馮成則的視線落在她平坦的肚子上,“你餓了?”
季清羽誠實地點頭,她回去的時候懶得做飯,隻吃了點零食,“一點點。”
“行。”
馮成則指揮著她往易升停車場開去,他也有固定的停車位,離馮昱的那個並不遠。她停好車,依然沒忍住朝開著地鎖的停車位看了幾眼,好像成為了一種習慣,但習慣也可以改掉的,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車窗外。
“馮昱……”她側過頭,遲疑著問他,“他是回來參加慶典的吧?還會去墨西哥嗎?”
這對她來說很重要,比知道五年前發生過什麼還要重要。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無情也罷。她發現她其實一點兒都不想麵對馮昱,她終於理解了馮成則說的那些話,事已至此,一切都已經過去,她也回不到五年前,而她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是過去重要,還是現在重要,她想在大街上隨便抓個人也會選現在吧?
五年了,馮昱應該已經放下了,他肯定也有了他自己的生活。
既然都分手了,她不會再把他當成男朋友對待,可短時間內,讓她心平氣和地麵對他,當他的大嫂,太難了,她怕這場所有人都表現得很好的戲裡,隻有她演技拙劣到會成為小醜。
“看具體情況,他的任命期限是五年,還有一年。”馮成則的語調很平和,沒有一絲起伏。
“還有一年啊……”
季清羽呢喃。
怎麼就隻有一年了呢,有些心裡話是不可以對一個大哥說的。不過很快她又打起精神來,他們一家三口沒有住在老宅,以後她可以儘量避免少跟馮昱碰麵,這對她,對他來說都好,他應該也不樂意經常見到她。
馮成則眼中的季清羽是一個很簡單的人,從第一次見她,他就知道。
她高興還是難過,不一定全都寫在臉上,但看她的眼睛也能辨彆。
處於高位多年的人,將一切都看得還算清楚,誰說謊,誰沒說謊,他心知肚明。阿昱沒有說謊,他是真的去看了一場電影,她更不會說謊,她也是獨自去看的電影。
阿昱不會蠢到用這件事來離間他們夫妻。
那麼,用意是什麼?
如果隻是用這種愚不可及的手段來挑釁他,他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下車咯。”
季清羽通常都不會庸人自擾,現在天大地大都沒有她填飽肚子大。她解開安全帶下車,想檢查一下自己停車正不正,坐在副駕的馮成則卻沒有下車,他的手機振動了幾下,是他讓陳修仁出麵去查的電影院監控視頻。
他低頭點開。
陳修仁大概也猜得到他沒多少耐心,剪了最重要的片段。
季清羽在兩點十五分進的放映廳。
馮昱在兩點三十八分進的,在裡麵待了一個小時後他出來了。
…
季清羽見馮成則還沒下車,來到副駕車門,狐疑地湊近車窗往裡看,隻見他握著早已經熄屏的手機,不知道在沉思些什麼,就一動不動地坐著。
她屈起手指敲了敲車窗。
馮成則抬頭,隔著窗戶跟她平靜地對視,接著,他從容下車,神色自若地帶著她往電梯廳走去,一天裡隻要他還清醒的時刻,有一大半時間他都是這樣的表情。
季清羽真正察覺到不對,是在兩分鐘以後。
她看著電梯數字不停地往上升,根本沒在食堂餐廳所在的樓層停,茫然地眨了眨眼:等等,他們不是要去餐廳嗎?為什麼要乘坐他的專梯去他的辦公室?
她滿頭問號,透過電梯鏡麵壁看向馮成則。
隻見他神情泰然,不見一點波瀾,她將她的疑慮也咽了回去,心想,他可能是有點工作上的事沒忙完吧?工作狂就是這樣的,既然都來了公司,難道真的隻陪她吃個夜宵就走嗎?這豈不是太浪費爸總的時間了?
她其實也沒那麼餓,完全可以撐到等他忙完再去吃東西。
專梯在中間樓層並不停,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開了。這一層樓的燈差不多都關了,隻剩電梯廳的感應燈開著,季清羽跟在馮成則身後來了他的辦公室,才一進門,他仿佛如夢初醒,猛地停下腳步,她躲避不及,撞上他堅實寬闊的後背,鼻子都酸了,趕忙捂住,悶哼一聲。
落地窗外,是開了投光燈的摩天大樓,照著辦公室的深色地毯上,室內也並非是一片漆黑。
馮成則冷靜地想,季清羽是不會對他說謊的,這點沒人比他更清楚,她如果在影廳裡見過馮昱,她絕不會隱瞞他,也瞞不住。或許,他這樣單方麵的猜測太過愚蠢,他可以直截了當地告訴她,他都能夠想象到她會怎樣驚慌失措,她會六神無主地問“馮總怎麼辦呀”……他應該這樣做的。
可是。
讓他怎麼說,說他的弟弟瞞著所有人偷偷回國,煞費苦心地買了跟她同場的電影票,就隻是,貪戀那跟她一同看向屏幕的一個小時?
她會害怕?
還是會在害怕以後有一絲的震動?
馮昱沒有忘記她,也沒有放下過她,一分一秒也沒有,那麼她呢。他們在一起不算短,她曾經羞怯地挽著馮昱的手,坐在他對麵,跟著馮昱一起禮貌地喊
他“大哥”。
“怎麼了嘛。”季清羽揉了揉鼻子,嘀咕了一句。
與此同時,馮宅。
馮昱將從國外帶回來的捕夢網掛了起來,手指觸那柔軟的羽毛,捕夢網上還掛著小小的書簽,屋外月色朦朧,隱隱約約地照清楚了上麵娟秀的字體——
【季&馮】
【永遠在一起】
他看著,臉上表情微動,如果那可以稱之為笑的話。
放在茶幾櫃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收回手,轉身走出幾步,回頭看了一眼,捕夢網還在輕輕搖動。
他接通電話,聽著那頭的話語,不由得微笑道:“我給他當弟弟二三十年了,我了解他,他不會說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他的這位大哥,不會允許任何男人在她的心裡再留下一絲漣漪。
無論是愛,是恨,是怕,還是厭。
…
“沒事。”
馮成則低沉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響起,殘留的理性讓他回頭,靠近了她一步,低頭接著那一點光亮觀察她的鼻子,蹙眉問道:“撞疼了?”
季清羽倒是擔心自己鼻子脫妝,微微抬眼,又意識到他穿的是白色襯衫,就算粉底蹭到他衣服上應該也不會很明顯,她莞爾一笑,“馮總,該不會是才想起來後麵跟著我這麼個人吧?”
“不是。”
他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呼吸漸沉,專注地凝視著她。
她本來還想再打趣他幾句,一抬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眸也定住了,深吻過的兩個人對視超過三秒鐘,對彼此的定力都是一種考驗。季清羽承認,她是個沒有定力的人,馮成則肯定也不是。
他伸出手,撫在她腰側兩邊,將她往懷裡一帶,她順勢環住他的脖子,不由自主地踮起腳尖,熟練地雙唇相貼,他進攻,她接納,他吻得很重,左手扣著她的腦袋,越發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