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武侯夫人斥道:“簡直胡鬨。彆打量我不知道,你們存的是什麼心!”
葶宜忙斟杯熱茶,奉到嘉武侯夫人麵前,“娘彆說得這樣嚴重,我們能對二弟妹有什麼壞心思?芸兒也是好意,知道我這兒忙不開,才特替我去陪二弟妹說話,我瞧她們性情相投,挺談得來的。”轉頭笑問宋書晴,“是不是呀,書晴?”
宋書晴點點頭,低聲道:“芸姐姐對二嫂嫂很好,陪二嫂嫂賞花說話,還給二嫂嫂帶了點心和茶。”
葶宜揚眉笑道:“您瞧,我沒說錯吧?芸姐兒知書明理,是在娘您膝下養大的閨秀,一向穩妥體貼,娘您究竟擔心什麼?二弟妹又不是紙糊的,吹個風就壞了,不就是一塊兒逛園子話家常嘛,您何必這樣緊張?”
嘉武侯夫人蹙眉,有些話當著宋書晴麵前不好講,她歎息一聲,搖頭道,“芸兒身子骨不好,莫叫她太費神。你二弟妹剛嫁進來,處處不慣,你這做長嫂的要多留心,我知道你辛苦,隻是有些事,不好假與人手。”
她頓了頓,正色望著葶宜,“我知道你們很要好,情誼深,可芸姐兒遲早要嫁出去,我已經在替她謀婚事了。她的事,往後你不必再操心。”
這句敲打不可謂不重,嫁進來這些年,嘉武侯夫人與她一向是有商有量,在她麵前從沒擺過婆母的架子,就是她與宋淳之齟齬,嘉武侯夫人也總是幫她說話,替她管束宋淳之。
葶宜忙起身,斂裙行了一禮,“我曉得了,娘,您放心,我知道輕重的。”
從上院出來,葶宜臉上的笑便落了下來。身邊的嬤嬤攙扶著她,小心翼翼勸道:“郡主何苦蹚這渾水,惹得夫人不快?那表姑娘不過是個破落戶,借住宋家這些年還不足,難道真要揭了臉皮不要,給二爺做小?”
葶宜繃著一張秀臉不語,那嬤嬤又勸:“當年雖是表姑娘對郡主有相護的情分,這些年郡主操持這裡裡外外的事,格外照應著她,便是天大的人情也還完了。如今新婦進門,還不知性情底細如何,將來長久做妯娌,郡主該多為自己思量。給大爺知道了,難保又什麼都怪錯到郡主頭上。”
這話正說中莛宜心思,想到宋淳之事前百般交代要善待那祝氏,不由得心中煩亂。
**
蓼香汀裡點了燈,祝琰歪在炕上做針線。她在海洲那幾年近身服侍老夫人,女紅練習得不多,嫁妝裡充門麵的繡品多是針線上的人繡的。前幾日說要給宋洹之做寢衣,遲遲沒有頭緒。眼看人已走了三四日,這寢衣的半隻袖子都還未成型。夢月和雪歌在外,小聲低語試探著裡頭,自那日敲打過一回,兩婢態度恭謹得多,沒她吩咐,輕易不敢上前來點眼。
她刻意冷了外頭片刻,才懶懶說了聲“進來”。
兩婢小心翼翼上前,未敢開言,打量著她神色。
祝琰笑了聲,“說吧,我娘又有什麼示下?”
雪歌臉上閃過一絲訕然,低聲回道:“太太想念奶奶,請奶奶近日回去一趟。”
銀針穿透薄綢,牽出長長一條金絲羽線,祝琰未曾抬頭,隻道:“便說我要陪老夫人禮佛,這些日子不得空閒。”
雪歌麵帶掙紮,勸道:“太太已來請奶奶兩三回了,怕是真有急事要與奶奶商量……”
祝琰輕掀唇角,笑了。“你們這樣回話,必不會受掛落。母親心心念念所想,不過便是希望我這個嘉武侯府的二媳婦兒儘快站穩腳跟。我去討好服侍老夫人,母親又豈會怪罪呢?”
她一向輕聲細語,臉色也並不如何嚴肅,但不知為何,偏有一種叫人難以忽視的威壓,“還是說,你們打算去跟母親說實話,告發我扯謊?”
夢月臉漲得通紅,忙擺手道:“奴婢們不敢,奶奶既這樣吩咐,奴婢們自然照做。”
主仆之間話已說開,她們雖是祝家的人,可往後漫長餘生,是要在祝琰手底下過活。若能一直瞞著祝琰行事倒還能兩頭討好,可明顯祝琰並不是個容易糊弄的人。夢月隱隱覺得,中間隔了這分彆的十年,祝夫人根本不了解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