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莊上安心養病吧。”他終於開口。
男人步出立屏,高大的身形在她麵前投下一片陰影。謝芸含淚凝望著他的臉,努力在那毫無表情的麵容裡找尋一絲回心轉意的可能。
他站在距她十步之遙的地方,緩聲道:
“兩年前元夕燈會,你在廣平街上,從拐子手裡拚命搶回書晴;四年前你為了救護大嫂跌下山階,摔傷了後腦。樁樁件件的恩情,宋家都記得。”
謝芸猛地搖頭,眼淚飛濺在衣襟上,便是哭成這般,也仍是梨花帶雨似的嬌柔美好,“芸兒從未想過要挾恩圖報,芸兒不需要洹之哥哥記得什麼恩情,芸兒隻是想……”
他抬手,生硬地打斷她的話,“府裡替你尋了京城最好的醫館,看病用藥,你不必勞心。”
“你的嫁妝,你的終身,宋家一應會照應到。”
謝芸閉上眼睛,任淚水肆意流淌。他一向寡言,如今難得說上這麼一大段話,字字句句都是生分之語。
“不是,不是的,芸兒想要的不是這些,芸兒從未奢望過什麼嫁妝名藥,芸兒待宋家每一個人都是真心實意,書晴書意,大哥大嫂,芸兒早就將他們看成自己的親人……”
宋洹之點點頭,道:“你是宋家的表姑娘,你和我們,本來就是親人。”
他笑了下,嘴角掛著一抹輕嘲。
“隻能是親人,你明白嗎?”
謝芸眼底盈著熱淚,始終貪婪地凝視著他的麵容,這一瞬,所有光芒都從她眸中斂去了。她張了張嘴,反複咂摸著他這句話的含義。
怎可能呢?隻是親人?
他分明對她好過的。
替她取過掛在樹上的風箏,為她摘過高處的野果,幫她修補過父親留下的古畫。
吃過她親手做的點心,穿過她裁繡的衣裳。
他怎麼能這樣輕描淡寫,說他與她隻是親人。
那過去四年來她這一腔深情算什麼?
他定親過後,她獨自捱忍過的那些痛楚又算什麼?
男人沒有看她,話說完,便提步離開。
謝芸想攔住他,雙腿虛軟的厲害,幾乎站都站不住。
她抬起手,在他擦身而過的瞬間想要攀住他的袖子。
他終於望過來了。極淡極淡的望她一眼,一個字都未說。
那冰涼淡漠的眼神是一種警告。
警告她不要再逾越半寸。
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點。
謝芸的手,隻挨擦了他的袖角,而後便空落落的頓在半空。
男人掠過她,朝外去了。
玉成在階下迎著他,不甚放心地朝內張望,“二爺,您這會子,回蓼香汀去?”
宋洹之不言語,跨下石階,走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