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惹禍精(2 / 2)

棲梧 揚周 11632 字 2024-06-28

路言衡推門而入,站在門口選了柔和的燈光。

五光十色的燈光照亮在沙發的角落,保姆阿姨推著酒水和零食走進來。

鄭南毓先一步搶走了茶幾上的麥克風,衝著路言衡調皮一笑,跑到顯示屏前點歌。

“怎麼樣,這次的軟裝商大少爺還滿意嗎?”路言衡單手開了瓶冰鎮可樂,倒在裝了冰塊的杯子裡。

鄭淮舟掃視了屋子一周,最中間的圓台上,原本樂器房裡的電吉他和架子鼓被搬了過來,正上方的燈光閃耀,帶著獨屬於電子樂器的冷感。

光影交疊,最中間的銀色高腳凳承接著頭頂的星光燈,再折射到鏡麵的直立麥克風上,像是地下樂隊奢靡又頹喪的訓練室。

“怪不得半個月不讓我們來彆墅,原來是在搞裝修。”鄭淮舟仰著身體靠在沙發上,從路言衡手裡接過那杯可樂。

輕快明媚的前奏響起,鄭南毓坐在那個高腳凳上,笑意盈盈地看向台下的三個人。

“之前去那個會所,環境雖然不錯,但是我總覺得他家的音響設備差點意思,所以托國外的朋友購進了一批收錄專輯專用的。”

他說話的聲音被鄭南毓清甜的歌聲覆蓋過去。

他倒沒有惱,靠在沙發上欣賞鄭南毓投入的神情。

“看來阿毓確實很喜歡這個地方。”鄭淮舟也罕見地露了笑意。

遇見溫清梧後她的情況一直不太穩定,他看著她憔悴的側臉總是擔心。

眼下她能忘卻現實的煩惱,坐在台前儘情歌唱,那顆緊繃的心總算可以放鬆下來。

嘴裡的西瓜冰涼,路言衡呼出兩口氣想要緩解。

“一會商大少爺也賞臉唱兩首?”他看向半天沒說話的商行越。

他坐在沙發的那片陰影裡,目光沉沉。

“怎麼了,那個寄宿生最近又招惹你了?”鄭淮舟提到溫清梧,原本溫潤的臉上也多了幾分難掩的怒氣。

“沒有。”商行樾的眼神清明了一些。

她很會看人眼色,自從他表露出討厭後,就懂事地沒有再湊上來。

“不過我聽說她最近在學校的日子也不好過,好像也把馮秉文氣壞了,畢竟也是曾經耀武揚威的霸淩者,估計很難有人能欺負到她。”鄭淮舟嘲諷地扯了扯嘴角。

“你默許的?”他幾乎下意識地質問出口。

他想起她膝蓋處的深藍色的校服布料,氤氳出一片血跡。

即便她自認為隱蔽地用書包遮住,但他還是看見了。

“這還需要默許嗎,霸淩者本就該受到懲罰。”鄭淮舟眼裡的嘲諷轉為調侃,“怎麼,你媽心疼了?讓你替她出頭?除了討人厭外還喜歡告狀啊。”

鄭淮舟的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嫌惡,捏著手裡的鐵罐微微變形。

他看向商行樾的眼神堅定,仿佛認定了溫清梧一定會可憐兮兮的去告狀。

可是他錯了,溫清梧從來沒有和母親提起過被欺負的事情。

相反,她裝作一切都很平常的樣子,幫商扶棠做設計作業,幫吳姨打包為孫女準備的午餐,還給老趙推薦治療頸椎病的土方膏藥。

她仿佛是一個很善良也很懂事的人。

商行樾不明白,為什麼她可以偽裝得這麼好。

同樣,他不理解鄭淮舟為什麼默許霸淩。

質問的話停留在嘴邊,茶幾上的手機振動起來。

路言衡先一步拿在手裡,看到屏幕上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

“陌生電話,不會是什麼跨國豔遇吧?”他調侃地笑出聲來。

鄭淮舟坐在中間,接過手機,略略看了一眼,“傻屌,這是警局專線。”

“啊,商行樾你犯了什麼事,我馬上給我爸打電話,讓他撈你。”路言衡舉著手機做出報警狀。

商行樾滑動接聽鍵。

“您好,這裡是南起街道公安局,你妹妹溫清梧涉及毆打未成年,請儘快來領人。”

手裡的那罐可樂從拉開的拉環裡噴薄而出,濺在商行樾的黑色短袖上。

他皺了下眉,還是應了一句“好”。

他承認高估了溫清梧,她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闖禍精。

一路無言。

趙明依舊在那家粵式甜點門口停下車,隻是去得太晚早就打了烊。

睡夢中的溫清梧睜開眼,餘暉透過車窗墜落,她看到商行樾愈發冷漠的臉。

她知道,他每天都有買甜品的習慣。

因為等待她這個可恨的霸淩者,打破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習慣。

這種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會生氣。

她垂下眼,看到書包表麵被巧克力盒子撐起的棱角。

“鱷魚的眼淚或懺悔,我都沒有興趣。”他的話再次在腦海裡閃現,還有厭惡的神情。

她知道,這下商行樾要徹徹底底討厭她了。

手腕上的刺痛感越來越明顯,溫清梧拿著筷子的動作都有些遲鈍。

白念夏注意到她的異樣,開口詢問是不是不小心傷到了。

溫清梧搖搖頭,“在車上睡得太久,有些壓麻了。”她伸出另一隻手揉了揉酸痛的小臂,把那片青紫隱藏在袖子裡。

“那阿姨一會給你拿個按摩儀,每天寫完作業後放鬆肌肉。”白念夏把剔好的魚肉夾在溫清梧的碗裡。

她把魚肉放在嘴裡,乖順地點了點頭。

“在學校裡如果遇到不開心的事情記得和阿姨說,不能平白被人欺負了去。”白念夏語重心長地安慰她。

女生搖了搖頭,“沒有的,我在新班級裡很開心。”溫清梧依舊扯著嘴角笑。

商行樾放下手裡的湯匙,抬眼時正對上她虛假的笑臉,冷淡地彆開了目光。

因為吳姨的小孫女明天要去春遊,溫清梧陪她做了好多甜點。

上樓的時候已經將近九點了。

她的臥室和商行樾的距離不遠,從樓梯口可以看到他緊閉的房門。

溫清梧垂眸思考了一會,轉身到露台上,把原本打算送給他的甜點倒在秋萊的食碗裡。

她記得他眼中冷淡的厭惡和嘲諷,原本那些勇往直前的勇氣像是一團火,被他一盆冷水兜頭澆滅。

再次上樓時他的臥室門微微敞開著,似乎從另一側下了樓。

其實他的房間距離這邊的樓梯更近的。

溫清梧斂下眼,握著門把手推開臥室的門。

邁開的腳受到阻擋,她下意識地低頭看,才發現地毯上放了一個小藥箱。

剛才太過於專注商行樾,全然忽略了門口多出了一樣東西。

她把那個粉色的藥箱抱在手裡,看到上麵娟秀的字跡,清晰地寫著藥酒的使用方式。

原來扶棠姐發現了嗎,

為了照顧她那點微薄的自尊心,所以並沒有在飯桌上揭露這件事,而是把藥酒放在她的臥室門口。

她的手撫上那處字跡,那些凹陷的痕跡傳遞在掌心,像是一汪暖流注入她冰涼的心臟。

溫清梧抱著那個藥箱,傻傻地笑了。

她就說日子會慢慢好起來的。

從前受了傷,可沒有人給她送藥。

周五的課程最少,緊接著就是周末的兩天假,教室裡的人都興奮得張牙舞爪。

有人站在黑板前瘋鬨,團了紙團扔在馮秉文身上。

沒有征兆的,溫清梧被那幾個紙團砸了滿臉。

“對不起啊,沒有瞄準。”馮秉文嘴上雖是道歉的話,表情卻嘲諷又挑釁。

溫清梧沒理他,從書包隔層裡拿了瓶碘酒,徑直出了教室。

附中每天第二節課都有跑操,不知道什麼原因,體育老師重新排了隊伍,她不需要再和馮秉文站在一排。

周五大家情緒格外激動,笑著推搡著跑在一起。

溫清梧竭力地保持著身體的平衡,但還是不可避免地摔了一跤。

她撐著身子想要起身的時候,有人重重地踩在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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