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姨訝異地眨了幾下眼睛,伸手恭敬地接過去,“我就是隨口一提,小梧居然還記得我這個老太太說的話。”
她開懷地笑起來,眼角的褶皺加深起來。
“隻是碰巧路過啦,童童那麼可愛,我也很喜歡她。”她依舊掛著乖巧的笑。
吳姨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好孩子,先上去洗個澡,我熬了薑湯,一會下來喝。”
溫清梧點點頭。
或許是今天走了太遠的路,上樓的過程也變得艱辛起來。
她扶著樓梯總算走到儘頭。
露台微涼的風吹在臉上,她聽到一陣鈴鐺響。
溫清梧回頭看去。
秋萊正晃著大尾巴四腳並用地跑向她。
溫清梧舒了一口氣,彎下腰揉它毛絨絨的腦袋。
大概是因為幫它找回金鎖的緣故,它跟她越發親近起來。
溫清梧從書包裡拿出一盒小蛋糕,剛打開蓋子它就湊上去急切地吃起來。
她蹲在樓梯邊垂眸看它,想著世上怎麼有咀嚼聲這麼大的小狗。
“它剛吃過晚飯,不能吃太多。”
微涼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溫清梧轉頭看,商行樾從臥室走出來,單手關了臥室門,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側目,看到自己腳邊的牛皮紙袋。
“等等,”她開口叫他,聲音是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沙啞。
商行樾停下了腳步,側身,沒有溫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有水滴從他發尾掉落,無聲地砸在地毯上,身後灰黑色的大理石板襯著他的灰色T恤,他整個人都帶了點陰沉。
溫清梧起身,蹲久了的骨節有些發麻,傳來咯吱的聲響。
她快步跑過去,把那包甜點遞到他麵前。
“你經常去的那家粵式甜點,因為關門早,我就買了一些不需要冰鎮的。”她的聲音有些悶,帶了細微的鼻音。
他視線冷冷地掃過來,看了一眼那個被攥得有些起皺的袋子。
“去書店了?”
“嗯。”
“順路買的?”
“嗯。”
“自己去的?”
“嗯。”
商行樾莫名有點想笑,“溫清梧,”
“嗯?”她有些疑惑地抬眼看他。
“我看起來像是沒長腦子的傻子嗎?”他的聲音裡是調侃的笑意,可眉眼卻冷著。
她想起溫辰耀誇張的穿搭和吸煙動作,在校門口的時候,很容易被人注意到。
她開口想解釋。
“我沒有權力乾涉你的人際,”他的聲音像是結了霜,“我相信你不是霸淩者,開口想要為你辯駁,可卻看到了校門口的你。”
他垂眸看她,眼裡冷漠又疏離。
溫清梧握著袋子的手停滯在半空,她開口想要辯解些什麼,話到嘴邊卻好像是鈍澀的刀子,割著喉嚨讓她說不出話。
“給秋萊吧。”
他壓抑下那些質問,轉身下樓。
她看到吳姨遞了杯牛奶給他,他垂首禮貌地道謝。
他好像一直是禮貌疏離的那個商行樾,隻是對她冷漠。
但這份冷漠,歸根結底源自她的欺騙,她的怯懦。
那些無力感後知後覺地漫過感官,壓抑的窒息感傳遍四肢百骸,溫清梧不受控製地想要嘔吐。
她急促地推開臥室門,衝到洗手間對著馬桶乾嘔起來。
那些腥膻的羊肉湧到喉管,堵塞著呼吸的空隙,窒息感蔓延到大腦皮層。
她看著池水中的倒影,平靜又混沌。
這種混沌持續著,她周五這一整天都過得渾渾噩噩。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臉色太過蒼白,馮秉文今天罕見地沒來招惹她。
她的卷子上也沒有踩踏的痕跡。
她坐在書桌前,撐著精神寫下最後一個公式。
台燈明亮的燈光落在她的掌心,她莫名就覺得有些刺眼,於是拿了張紙巾蓋在上麵。
手機震動,她看了屏幕許久才看清,是白念夏和商扶棠的群聊視頻。
她伸手在加濕器上接了點水,拍在臉上喚醒自己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