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真相(2 / 2)

棲梧 揚周 13634 字 2024-06-28

可是脆弱的肩胛骨卻細微地發著顫。

商行樾抬手,撥開鄭淮舟那隻沒有分寸的手。

“彆太過分。”他漠然地俯視著鄭淮舟,眼裡是他沒見過的厭惡和疏離。

天色很暗,烏雲遮住了大半的月亮。

鄭淮舟抬頭看了眼天色,明白商行樾現在就是想護著溫清梧。

他不想再糾纏,和她半鞠了躬,“我的錯,是我沒禮貌。但現在算我求你,陪我去找南毓。”

“你在這裡等我,彆參與這件事。”商行樾溫聲叮囑了幾句,跟著鄭淮舟走了。

剩下幾個人議論了幾句剛才的八卦,圍到桌前大快朵頤起來。

鄭南毓失蹤了。

溫清梧在腦海裡又過了一遍剛才鄭淮舟的話。

她放心不下。

她了解溫辰耀的性格,做事狠厲又不留退路。

在柳城那會若是邱淑月不阻攔,她可能早就被打殘了。

思慮間她出了院子,站在禮堂前的那個分岔路口前。

小路前出現了個人影,她抬頭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動作利落地踩著梯子躲到穀堆後。

那個人影漸漸走近,甚至不用靠近,憑借著走路的姿勢她都能認清來人。

溫辰耀。

他壓著火氣,黑色格子外套的袖子被刮壞了,露出裡麵滲著血的皮膚。

他似乎很急切,上台階的時候差點踩空了,高大的身形晃了一瞬。

溫清梧皺眉思索了一會,還是沿著他來的那條路跟上去。

林立的樹木聳向雲端,橫亙交錯的枝條偶爾劃過衣領。

手機的光亮照著一小片光禿禿的土地,溫清梧沿著崎嶇的山路快步前行。

山裡的夜晚風涼,吹到麵頰上帶來清冽的冷意。

溫清梧控製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這條路似乎很長,走了許久也看不到儘頭,園區內的安全有保證,但她不敢一個人貿然走進那片陰森的樹林。

她按動手機找到和商行樾的聊天框,想告訴他這個消息。

腳下似乎踩到了東西,很悶的一聲響。

她彎腰去看,手機屏幕碎裂,像是一朵炸開的水晶花。

女款手機殼,油畫裡少女提著芭蕾舞裙優雅地起舞。

溫清梧才發現這條小路處在小山坡上,邊緣處的土地有著異樣的劃痕。

山坡下麵,會不會有人。

想法一旦出現,就會被證實。

她大著膽子握著手機向下照去,半坡上叢生的樹枝遮擋住視線,黑壓壓地看不清。

她垂眸看了一會,向遠處看去,路的儘頭坡度不大,或許可以嘗試著爬下去。

下坡的路不好走,怪石嶙峋,她沒注意摔了一跤,順著流沙滑下去。

大腿處傳來刺痛的磨礪感,她沒在意。

手機燈光照亮了角落得一遇,她看到臟兮兮的裙擺。

那縷光太過刺眼,鄭南毓下意識抬手擋住了眼睛。

但被人發現的喜悅還是戰勝了恐懼。

她抬眼看去。

溫清梧。

原本溫熱的心臟在一瞬間驟然變冷,如墜冰窟。

她知道因為自己溫清梧在學校受了不少委屈,現在她意外失足從山坡墜落,發生的一切都能找到理由。

如果她伺機報複…

如果。

她的手摸索著土地上的沙礫,摸到自己掉落在一旁的鐵質發卡。

她現在無力逃脫,卻也能給溫清梧造成不小的傷害。

溫清梧雖然清瘦,但靠近的身影卻像漫天的陰霾籠罩住自己。

鄭南毓握著發卡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她會怎麼做,扼住自己的喉嚨,或是拍下她狼狽的照片。

她無從得知。

“上來,我帶你出去。”

意料之外的,發頂傳來的聲音清冽又心疼。

耳邊的風聲獵獵作響,她堪堪抬頭看到那彎清月。

柔和軟白的月光在地麵留下小片光暈。

有人闖進這片月光,溫柔的眉眼裡擔憂又無奈。

她彎下腰,脆弱的肩胛骨撐起短袖布料的褶皺,纖薄的背脊下沉。

心臟酥麻地在胸腔裡亂撞。

她望進她悲憫的眼裡。

那顆在黑暗裡肆意生長的恨意被微涼的草木包裹。

鄭南毓恍然發現,她從來都不討厭她。

山裡起了霧,迷蒙地遮擋住視線。

身上的疼痛蓋過了其他感官,鄭南毓放鬆了警惕,緊緊地貼住她的背脊。

“溫清梧,你怎麼找到我的?”

困意席卷大腦,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從高空墜落引起的連鎖反應,所以不敢輕易入睡,啞著聲音問溫清梧。

“碰巧看到我哥從這條小路走出來。”溫清梧淡淡地解釋著。

這樣荒誕的理由,大概她也不會相信。

鄭南毓垂著眼,看著她露出那截細白的脖頸,山裡蚊蟲多,那裡已經被咬紅了一片。

“我現在頭特彆疼,是不是摔壞了腦袋?”劇烈的眩暈感纏繞著神經,鄭南毓握著她衣領的手收得更緊。

溫清梧的身體停頓了一下。

她握著她雙腿的手默默收緊,加快了腳步。

“不確定,所以不要睡過去。”她捏了捏她的小臂,想要喚醒她的意識。

冰涼的溫度隔著衣料傳到皮膚,鄭南毓的意識總算清醒了些許,垂著眼睛看她。

“那你和我說說話。”她的聲音細軟,低低地帶了幾分撒嬌的味道。

肩上的重量不算太重,走在山路上卻難免覺得壓力。

但她還是溫著聲音和她說話。

“知道他是壞人,為什麼還和他見麵。”

微風吹動模糊的樹影,遮擋住暖白的月光。

鄭南毓的注意被她的話吸引過去。

“知道他是霸淩者,為什麼還願意做他的跟班呢?”

質問的話剛說出口,她才發覺這樣沒分寸。

溫清梧沒有說話。

鄭南毓也看不見她的表情。

“他說手上有我的私密照,威脅我出來見麵。”她趴在溫清梧的肩膀上悶悶地出聲解釋。

私密照,腦海裡的裙底照片閃過一瞬。

溫清梧的心臟不受控製地劇烈瑟縮,連帶著指尖傳遞無法控製的酥麻。

她想伸手撫上心口,剛鬆了力氣才發現還背著人。

“很冷嗎,你怎麼在發抖?”鄭南毓察覺到她細微地抖動。

她伸手想要去探探她額頭的溫度。

橫亙的荊棘刮過發頂的碎發,身前的女生彎下腰身,帶她走出黑暗。

“所以我那會搶了他的手機,在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跑掉了,邊跑邊修改了長亮模式,可惜剛點開相冊,就從山坡上摔下來了。”她繼續說著當時的情景。

“我還沒來得及檢查,到底有沒有我的照片。”她有些心灰意冷。

“他騙你的,他沒有你的照片。”

鄭南毓詫異地眨了眨眼,“真的?”

“真的。下次他再威脅你的時候,也不要害怕。”

她的聲音清透,在空蕩無人的小路上帶著回音,鄭南毓才發現,她竟然莫名地會讓她感到心安。

漆黑的樹林走到儘頭,她抬眼,小路儘頭,有人高舉著手機燈光照亮了視野。

她看到鄭淮舟向她跑來。

他臉上的焦急無處消解,徑直地走到溫清梧麵前,伸手想要拉過自己的妹妹。

“她胳膊受傷了,小心。”溫清梧小聲地出言提醒。

鄭淮舟怔怔地看了她一眼,她的袖口被劃壞了,頭發也變得淩亂不堪,有幾片殘敗的樹葉還殘留在她的發頂。

她扶著鄭南毓的身體放平在擔架,似乎全然不記得原本他的惡語相加。

“你怎麼就確定她不是霸淩的人,不過是現在會演戲了而已。”

“我為她擔保,你的火氣撒給我,彆到她麵前發瘋。”

他想起參加展會那天,秋萊走丟了,商行樾留給他的那句話。

他很少見商行樾發火,“擔保”這種話從他嘴裡說出來也顯得怪異。

他們算是發小,但是商行樾十二歲那年跟隨他父母的考古隊去了北方,一年後才回來。

他和從前並無太大差彆,依舊寡言少語,隻是沒了小時候的驕傲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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