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鈺仰麵朝天,痛快大笑起來。
笑得渾身直顫,傷口的血汩汩流得更快了。
喬鈺一無所覺,仿佛沒有痛覺,又仿佛已經痛到麻木。
笑聲驚飛枝頭棲息的鳥雀,也成功嗆到自己,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終於,笑聲停了。
喬鈺坐起來,左手覆上脫臼的右臂,哢嚓複位,拆開包手指的布條重新包紮,又給其他的傷口做了簡單處理。
“夜色已深,該回去了。”
喬鈺在三哥身上翻出二百兩銀票和一方刻有“宣平侯府”府徽的令牌,全數笑納,收入衣襟放好。
有了這些銀子,他可以為自己置辦一處容身之所,還可以去鎮上讀書,得到更好的教育。
至於令牌,喬鈺自有他用。
回去找金餑餑的路上,喬鈺不忘把剩下五個黑衣人身上的東西搜刮乾淨。
少年人仍未醒,還發燒了,裸.露在外的皮膚紅得滾燙。
喬鈺深吸一口氣,背起他原路返回。
背上的人重量不輕,喬鈺有傷在身,等走到目的地,已經看不清前路了。
“篤篤篤——”
三聲過後,木門打開。
“誰啊?”
喬鈺於嗡鳴聲中分辨出熟悉的蒼老男聲,吊著的那口氣一下子就泄了出去。
“救......”
喬鈺隻來得及吐出一個字,意識便陷入黑暗。
-
喬鈺並未昏睡太久,很快就醒了。
睜開眼,入目是豆大的油燈,將室內照得昏暗。
他躺在炕上,可以感覺到身上的傷口得到妥善包紮,被砒霜腐蝕過的喉嚨也沒了那種難以忍受的劇烈灼燒感。
喬鈺無需偏頭,知道有人和他一起躺在炕上。
餘光瞥去,赫然是被他從河裡撈上來的倒黴蛋。
看不清他身上的傷如何,但通過對方平穩的呼吸,喬鈺猜他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
喬鈺正過頭,怔怔看著頭頂的房梁。
大腦放空,什麼也沒想。
“咯吱——”
伴隨著開門聲和腳步聲,蒼老的男聲響起:“醒了?”
喬鈺回過神,須發花白、體型清臒的老翁已經走到炕前。
老翁手裡端著碗,苦澀的藥味飄進鼻腔:“醒來就彆躺著,起來喝藥。”
喬鈺也不矯情,撐起上半身接過藥碗,咕咚咕咚幾口喝完。
很苦,但相當有效。
“給我。”老翁伸手,語氣冷淡。
“嗯,好。”喬鈺抬眼,黝黑的眸子裡寫著乖巧,“謝謝盧爺爺。”
兩年前,尚處於渾渾噩噩狀態的喬鈺餓得狠了,一個人進山找吃的,不幸受傷,躺在山坡下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恰好盧大夫采藥路過,見喬鈺摔得頭破血流,腳腕腫成了饅頭,就把他帶回去醫治。
喬鈺雖然頭腦不清醒,但也明白知恩圖報的道理。
此後兩年,隻要有時間他就會去盧家幫忙,采藥或晾曬草藥。
盧大夫待他不冷不熱,可從未出言驅趕他。
喬鈺深知盧大夫麵冷心熱,也是個嘴嚴的,這才放心把自己和金餑餑交到他的手上,放心大膽地昏睡過去。
盧大夫盯著喬鈺看了半晌,布滿皺紋的臉看不出什麼情緒。
喬鈺躺回去,不忘蓋好被子。
盧大夫沒有離開,冷淡淡地說:“但凡你遲來一步,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
喬鈺笑了笑,隻問:“我還會死嗎?”
盧大夫板著臉嗤笑:“你在質疑老夫的醫術。”
喬鈺搖頭:“我不是我沒有你瞎說。”
盧大夫:“......死不了,隻是傷及根本,體質弱於尋常人。”
喬鈺鬆了口氣,打蛇隨棍上:“盧爺爺會幫我的。”
盧大夫掉頭就走。
喬鈺抿唇笑,趁他沒走出房間,趕緊問:“他怎麼樣了?”
盧大夫沒有回頭,語氣不太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