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鈺在盛粥,菜粥是早上煮的,因天氣寒冷早已凝固,安靜躺在破舊的陶罐裡。
原打算剩下的分成中午和晚上兩頓吃,誰想被灌了砒霜,便一直留到現在。
現在兩人吃正正好。
聽見商承策吸氣,喬鈺掀起眼簾:“傷口疼?”
商承策溫聲道:“不疼。”
喬鈺把陶碗推到對麵,語氣平淡:“疼也忍著,吃完飯再說。”
商承策放到桌上的手微微一頓。
“......盧爺爺開的藥要飯後吃效果才好。”
商承策幫著喬鈺把空了的陶罐搬下桌,似不經意間問:“盧爺爺?”
“我在屋後那條河裡發現你的時候,你渾身都是血,一探鼻子快沒氣了,我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帶你去找了盧爺爺。”喬鈺蹙眉,騰出手按了下腹部的刀口,似乎出血了,“盧爺爺是我們這兒唯一的大夫,平日裡大家有個頭疼腦熱都找他看。”
商承策驚愕爬上臉頰:“是你救了我?”
喬鈺埋頭吃粥,吃得一路冰冰涼,心口都是冷的,但勝在緩解了喉嚨的疼痛:“嗯,不然你以為是誰?”
商承策以拳抵唇,輕咳一聲:“我以為是你家中的長輩。”
他習武數年,自身斤兩再清楚不過。
再看喬鈺,七八歲模樣,瘦瘦小小的一隻,還沒有他的肩膀高。
可就是這樣一個孩童,救下性命垂危的自己,還帶他去看大夫。
僅憑這一點,商承策便知喬鈺是心善之人,更斷定他深夜縱火必有隱情。
喬鈺眼睫微顫,將漠然隱在睫毛的陰翳下:“我沒有長輩,一個人住。”
他自有記憶起就在孤兒院長大,穿書後群狼環伺,養父母和親生父母都想要他的命,這樣的長輩不要也罷。
或許他天生就沒有父母緣分吧。
這話落入商承策耳中,便是喬鈺六親無靠,一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
注意到喬鈺閃躲的眼神,再聯想到自己,商承策不免生出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悵然,對喬鈺更親近了些。
“對了,你的手......”商承策看向喬鈺包紮嚴實的雙手,眼裡湧現關切和不易覺察的歉疚。
喬鈺垂眸一瞥:“不是因為你。”而是殺人時用力過猛所致。
商承策鬆了口氣,習慣性去摸腰間玉佩,摸了個空才想起正事:“敢問小兄弟,可曾見過一枚玉佩,白玉黃穗......”
話未說完,就見喬鈺指向左邊:“盧爺爺為你處理傷口的時候順便給你換了他孫子的衣裳,你換下的衣物還有身上的東西我都帶回來了,就放在你醒來那間屋的桌上,你出來時沒看到?”
商承策有些赧然,醒來後發現自己置身陌生的環境,他便奪門而出,還真沒注意屋內的陳設。
喬鈺好似沒發現他的窘迫,雙眼亮晶晶的,是豔羨而非覬覦的貪婪:“你那身衣裳一看就值很多個銅板,黃色的穗子也很好看,玉佩摸在手裡滑溜溜的,比三叔掛在腰上,當成寶的墜子還要漂亮。”
商承策如何看不出喬鈺對玉佩的喜愛,隻是......
“那枚玉佩是我十歲那年,母親親手打磨鐫刻的生辰禮物。”
喬鈺抿唇,不吭聲。
商承策也低頭,沉默著吃粥。
按理說,喬鈺是他的救命恩人,價值連城的東西也給得。
但玉佩是母親唯一留給他的東西。
商承策靜默片刻,又說:“除了玉佩,我還有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你一人獨居,便給你防身如何?”
喬鈺黯然的眼重新恢複光亮,流露歡喜:“真的嗎?真給我?